最後,除了世界曆史研究所,還進來兩個,一個是曆史理論研究所,另一個是古代史研究所。
古代史和世界曆史相熟,所以選在了這裡,至於曆史理論,他們是沒得選了。
全所都在流亡的狀態當中,所長為了找合適的地方,急的都生了一場病。
三個研究所,恰好占據三麵的屋子,他們預留出了資料室、倉庫、還有新人的辦公室,因為資金充足,他們還自己搞了一個迷你食堂,準備到時候雇幾個大娘進來,幫他們做飯、打掃衛生。
都商量好了,底下的研究員們就開始搬家了,楚立強去簽合同,馬所長全權代理,這次他們簽的是三年,租金不再按月付了,而是每年的一月份,一次性付夠一千五。
要是按馬所長的意思,他還能再抬抬價,抬到兩千,但是楚立強不願意,雖說他家的四合院大,但也不至於收這麼高的租金,一千五就是他的心理價位,不多不少,正合適。
收了錢,楚立強還替他們申請了暖氣安裝,有楚立強幫忙,加上幾個所長的威力,他們剛搬進來的第三天,安裝暖氣的材料就都運過來了。
筒子樓和家屬院安裝暖氣都免費,但像這種足足有一個足球場占地麵積的四合院,都是自己掏錢的,但因為沾了研究所的光,所以,這些暖氣一分錢沒收,連以後的暖氣費,都省了。
暖氣過幾天會有專人來安裝,目前大家還是生爐子,雖說是租房,但幾個所長不挑剔,他們把各自研究所的牌子掛在四合院門口,還舉行了一個掛牌儀式。
楚酒酒這幾天都在這邊忙活,她來義務收拾屋子,韓生義就跟她一起過來,義務搬家。
都弄好了,放鞭炮的時候,楚酒酒站在門口大膽的往外看,她離得遠,覺得不會有什麼事,雙手都扒在門框上,看著彆人點鞭炮,她也覺得興奮。
引信被點著,眼看著鞭炮要炸響,楚酒酒剛要抬手,一雙稍冷的大手就捂上了她的耳朵。
鞭炮聲被人嚴嚴實實的捂在了外麵,楚酒酒聽到的一點都不響,但是看其他沒捂耳朵的人的表情,估計這鞭炮分量很足,好幾個人都在揉自己的耳朵。
等鞭炮炸完,楚酒酒就著這個姿勢扭過頭,韓生義垂著眼,正對她笑。
周圍有人看他們,不過沒人覺得他倆有傷風化,大家都是笑著的,偶有不同的目光,也是在揶揄他倆。
楚立強站在幾個所長中央,看見這一幕,他是既欣慰,又心酸。
之前聽溫秀薇說的時候,他還不怎麼信,現在親眼看見了,他才知道都是真的。
兒子有媳婦了,閨女也要嫁人了。
孩子要離開他成立自己的小家,這讓他覺得心酸,可一想到這幾個孩子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過去他們相依為命,未來,他們相濡以沫。
欣慰的同時,他還覺得上天不太公平。
怎麼孩子們有這種好運,他就沒有。
不過這種想法,也就是出現一瞬,就隨風飄遠了,他也有過自己的美好生活,現在,是該輪到這些小輩了。
鞭炮放完,馬所長就招呼大家進去吃飯,今天食堂第一天營業,三個所長自掏腰包,合買了半頭豬回來,今天的午飯,絕對是香噴噴的。
彆人都進去了,楚酒酒因為剛才被人們看見了,再覺得這種事情正常,第一次被人撞見的時候,也是會不好意思的,她站在原地沒動,韓生義也跟著沒動。
直到所有人都走了,韓生義才問她:“進去?”
楚酒酒點點頭,她剛要轉身,門外突然走來一男一女。
他們提著東西,看起來像是走親戚的,男的一直在四處張望,看見門口掛著的三塊牌子,他盯了好長時間,那個女人走到門口,問楚酒酒和韓生義,“小同誌,這裡……是以前的老楚家嗎?”
這女人長得很漂亮,如果她再年輕幾年,估計和溫秀薇都不分上下了。
楚酒酒剛要張口,那邊的男人突然不耐煩起來,“你問他們乾嘛,肯定是啊!我難道還會記錯了麼!”
男人態度一點都不好,但是女人仿佛習慣了,她向他走了幾步,低聲勸他:“我這不是問一問,看看這裡究竟是什麼情況。”
被她這麼一勸,男人的態度緩和了一點,拎過女人手裡的禮品,他用下巴指了指楚酒酒和韓生義,“算了算了,那你去問吧。”
楚酒酒:“……”
韓生義:“……”
這男的太欠揍。
他倆心聲同步了,剛才張嘴的楚酒酒,也猛地把嘴閉上了,女人再次走過來,這一次她臉上的笑,帶了幾分歉意,“小同誌,不好意思,我們剛從國外回來,對這裡還不熟悉,我丈夫這人太急躁,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道完歉,她又回到了重點上,“你們知道以前住在這裡的楚家人都去哪了嗎?”
楚家人本人,楚酒酒同學,她也麵帶歉意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呀,我就是一個研究所的助理,你說的事情,我都不清楚。”
女人一愣,又看向她身邊的韓生義。
韓生義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楚酒酒,“我不是研究所的人,我是她家屬,她不知道的事情,我就更不知道了。”
女人:“……”
楚酒酒:“……”
沒想到他倆就是個小嘍囉,女人望向四合院內部,他們過來的晚,但是他們聽到裡麵熱鬨的人聲了,女人想進去,問問這裡主事的人,但是她身後,那個男人的耐心又告罄了。
“章楠!問不出來就走,跟他們費什麼話!”
男人今天火氣很重,他說完這句話,也不管身後的女人如何,直接就離開了,女人皺眉看著他的背影,猶豫兩秒,還是追了上去。
不過追上去之前,她從包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楚酒酒,“如果有消息,麻煩小同誌告訴我一聲,我住在富華大酒店,等你們來了,我請你們吃飯。”
最後對他倆笑了一下,女人快步朝男人走去。
名片,多少年沒見過這東西了。
楚酒酒翻過來看了一眼,發現上麵都是繁體字,這東西肯定不是在國內印的。
章楠,飛火實業有限公司總經理。
謔,還是個霸總。
韓生義也在看這個,疑惑了一聲,他指向這行漢字下麵的英文,“這個詞是什麼意思,酒酒你見過嗎?”
楚酒酒沒見過,但是她試著念了一下,發現這是日語。
她會那麼多語言,很不巧,就是沒有日語。
楚酒酒輕聲說:“中國人在美國開日本的公司……”
她樂了一聲,覺得這人可真有意思,“民族大雜燴啊。”
韓生義沒發現哪裡有意思,他對僑胞、尤其是那些願意回國的僑胞,都特彆尊敬,但是這對夫妻,他沒有好感,除了態度,還有他們經營的產業,也不招他的喜歡。
中日建交才多久,他們都把公司開到歐美去了,那年頭必然不短了。
韓生義不再看那張名片,他問楚酒酒,“你知道這倆人是誰嗎?”
楚酒酒搖頭,“從沒見過,不過,我大概猜得出來是誰。”
找楚家人,而且是從國外回來的,那不就是高老太太一直念叨的她流落在外的大兒子嘛,現在政策開放了,他就回來了,還帶了一個媳婦,看他們的樣子,應該還沒和高老太太見麵,不知道等他們發現,楚家已經物是人非以後,又是什麼反應。
懶得猜這麼多,楚酒酒把名片揣兜裡,“走,咱們也去吃飯,等晚上回家,我再把這事告訴我爸。”
他倆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離開的楚立軍、章楠夫婦,也沒把他倆放在心上。
回到酒店,章楠沒有立刻上去,她先續了三天的房錢,這酒店一直都是招待外賓的,她用美金結賬,服務員也認,付完錢,她走到楚立軍身邊,收起錢包,她說道:“上去吧。”
楚立軍仍然是一臉煩躁的模樣,“你說我爸怎麼會把四合院弄丟了,不對,肯定不是我爸弄丟的,是有人搶走的!”
章楠睜大雙眼,她趕緊往四周看了看,發現有人被楚立軍的大嗓門吸引過來,她的聲音頓時嚴厲了許多,“你瘋了!咱倆什麼身份你忘了是嗎,你什麼時候能改改這個口無遮攔的毛病!”
楚立軍被她責怪,感覺臉上無光,可是,他又不敢真的和章楠發火。
章楠在美國有一個公司,她是名副其實的富婆,而且特彆能賺錢,至於他,在美國都快混不下去了,要不是章楠看上他,他現在還是美國的一個流浪漢。
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即使脾氣再差,他也隻能壓抑著自己。
不敢發火,但適當的耍耍小脾氣,還是可以的,章楠對他特彆好,隻要不觸及她的底線,她都會包容他。
楚立軍冷哼一聲,拂袖就走,進了電梯,他也不等章楠,直接按了關門。
章楠知道他是什麼脾氣,所以,她也沒掉價的追上去。
不過電梯門關上以後,章楠的表情還是出了一點細微的變化。
沉默的看著電梯門,她在心裡想道,沒用的窩囊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