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失憶了後的我,是真的完全的傻大膽了啊……不過如果沒有組織這些年的經驗,我大概真的就是前兩天表現的那樣子——因為毫無顧忌,所以隨心無畏。
或者說……如果我父母還在的話。
將早餐吃完之後,我把盤子放到了廚房,又溜回了自己的房間窩著。
沒辦法,現在這個客廳,承載了太多讓我一回憶起來就想逃離這個星球的記憶。
我覺得我起碼有三個月不能直視波本了!尤其是在發現自己失智狀態的時候寫下來的評分表之後……
——為什麼我會搞出這種東西啊?!而且為什麼能在絲毫沒有記憶的情況之下寫下sex方麵對比啊!憑空想象來對比的嗎!
真要作對比那也隻能比吻技……不對!我在想什麼呢!?
冷靜點,我要好好地思考一下,這件事該怎麼處理……總之先把火星移民計劃當做pnA,接下來該想一個pnB了……
如果我對兩頭都說自己喜歡另一個……不行那是踐踏他人心意!而且我覺得鬆田警官是不會放棄的!畢竟是說出了“搶彆人女朋友不犯法”的人……這是一個警察該說的話嗎?!
那就說喜歡第三個……唔,也不行。因為沒有任何說服力,無論是zero還是鬆田警官,都會一眼看出來。
那說自己是les——啊,這也不行,他們隨便來一個脫個上衣我就會立馬暴露了。
畢竟我又不是真正的性冷淡,之前那麼說都是為了躲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我坐在那裡想了很久,最後決定找場外求助:“你好,貝弗利博士。”
【hello,dear.】屏幕上和我打著視頻電話的心理學教授扶了扶眼鏡,頗為矜持地一頷首,【找我有什麼事嗎,夏目博士?是發現了新的有趣的研究案例嗎?】
貝弗利教授全名是貝弗利·霍夫斯塔特。沒錯,就是我的同事萊納德·霍夫斯塔特的母親。
本來我們交集不多,也就是曾經詢問過幾個專業問題……但是自從上次我在吹渡山莊給四個女孩子開導、場外求助她過幾個問題之後,她似乎對於我提供的案例還挺感興趣,還給我看了看她的論文。
“今天……其實是我的問題。”我一開始覺得難以啟齒,但是又在貝弗利教授平靜的目光之下,決定把這個當做學術討論來看待,接下來的敘述就變得順暢了很多。
當然,我會隱去關鍵身份信息,隻留下個人情感感受的部分。
【嗯……有趣。】貝弗利教授沉著地一頷首,【所以,你現在是處於坦然承認自己兩個都喜歡了,並且這個喜歡的程度其實不分上下。那麼,你現在是在煩惱於選擇呢,還是因為自己無法做出選擇,從而覺得對於那兩個你喜歡的人愧疚呢?反正總不可能是對同時喜歡兩個優秀的男性這種再正常不過、符合基本人性的事,有什麼道德負罪感吧?】
我沉默了,總覺得被這麼一分析,好像也根本沒什麼大不了似的……我遲疑著回道:“Emmm——both?”
【我了解了。】貝弗利教授一扶眼鏡,【你考慮過量化選擇嗎?】
“庫珀博士已經建議過我了,我做過了,並且無法選擇。”
【我明白了……夏目博士,你知道嗎?跨國重婚的話,隻要操作得當,是可以無罪論處的,尤其是在雙方都不追究的情況下。】
“……”我忍不住露出了大受震撼的目光看著貝弗利教授。
【Justkidding.(開個玩笑而已。)】貝弗利教授十分機械地笑了兩聲,完全看不出她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不過她在這個令我都有些害怕的笑聲之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我發現你在說這個問題的時候,有下意識地回避一些東西……是不是在你的內心裡,實際上兩個都想拒絕,但是以我都喜歡的說法來下意識地逃避這個現實呢?】
我不由得一怔。
唔……我明白為什麼有些人討厭和心理醫生溝通了。
我覺得我本來是找貝弗利教授解決問題的,但是聊過之後問題沒解決,讓我發現了更多的新問題。
我喜歡鬆田警官,這件事我在四年前就知道,並且一直沒有變化過;
而對波本……可惡,蘇格蘭當年說我腦子比人反應要快這點,看樣子是正確的。
但是同時,貝弗利教授也沒說錯……就算我是真的內心兩個都想要,其實就現在的情況而言,是一個都不可以要啊。
因為……有無法解決的問題和更重要的事情。
而且這點他們也知道。
——【我不需要你現在就回答我或者回應我什麼。我也知道你現在的情況根本不適合談這個。所以,等你脫離了現在的處境、等你覺得自己安全了可以思考這個問題,再給我答案就行。】
——【我現在不需要你的任何回答。我說過的,我會保護你,我也知道光是說沒有任何說服力,我也沒資格要求你相信我什麼……所以等我真的完成這個承諾了,你再考慮給我什麼答案吧。】
……我是相信他們此時,至少說出那話的那一刻,是發自內心地那麼想的。
我對著電腦靜靜地發呆,不一會兒電腦待機進入了屏保模式,同時也響起了弘樹的聲音:【夏希姐姐,你在煩惱嗎?】
“不……我已經不煩惱了。”我看向電腦屏幕,感覺自己在時隔十幾年來,第一次,有了一個十分模糊但又清晰的目標,“我感覺,自己那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了特彆想要為自己去做的事情。”
因為從小身在組織,習慣了、看多了、甚至可以說是的確被馴化了,抱著一種在有限的框架內我活得挺不錯啊的心態,我的確算是活得還成,尤其是有對比的情況之下。
其實根本原因,還是膽小和害怕吧。因為很清楚萬一打破框架會出現的壞後果,所以從沒有去想脫離這種框架。
是成功脫離了的雪莉讓我看到了希望,無條件愛著我的父母讓我擁有了動力和勇氣,我喜歡的人讓我意識到我真正想要的東西……
“弘樹……”我看著這個給予我反抗力量的朋友,認真地說道,“我想成為虎鯨。”
我想變得和虎鯨一樣,不懼怕深海裡的任何東西,肆意地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