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初夏跟著船主,將落水那人安置在一個小船艙中。艙房特彆小,一張簡單的木板床正好可容一人,船前大概一尺多寬,勉強容一人轉身。何初夏伸手要去脫他的衣褲,船主實在看不過去,說道:“還是我來吧。”
何初夏沒多說什麼,退出了艙房。
一會兒,船主出來,說:“已給他換了乾淨衣裳,他隨身也沒有什麼東西,就一個荷包。我沒看裡麵有什麼,隨手放在他枕頭底下了。”
“勞煩船主了。”
船主頓了頓,還是說道:“我看他氣息微弱,麵色發青,已是丟了半條命。你有幾分救活的把握?”
何初夏實話實說:“我隻是粗通醫理,隻能說儘人事聽天命。”
這話已經托大了,她擅長的是研究死人,當然因為研究需要,一些粗淺的醫學知識還是有的。但擱在此時此刻,她這點醫學知識加上有限的醫療條件,能不能救活眼前這人,實在不好說。但她又怕如果自己說了自己其實不通醫理,船主立馬將她和這人扔下船去。這種時候,得讓船主看到一點希望,他看到希望,也是她和這落水者的希望。
隨著船主到了藥材商人的房間,船主將事情經過大概一說。商人很爽快,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問何初夏要什麼草藥。
何初夏說了幾種清肺消炎的藥,商人一聽,臉色微微一變:“那人得的是肺癆?”
何初夏一想,古時確實將肺炎稱為肺癆。其實肺炎分很多種的,不能一概而論。但現在不是她普及醫學常識的時候,她沒說話。
船主聽到肺癆二字,臉色也變了。
商人對何初夏說道:“姑娘,如果那人確實得的是肺癆,又落入水中,怕回天乏術啊。”
船主一聽,臉色更白了。
何初夏朝著商人深深一揖:“醫者醫病不醫命,如今他還活著,自當勉力一試。”
商人搖了搖頭,叫了他的一個隨從進來,囑咐了幾句,讓他帶何初夏到貨倉拿了一些她要的草藥。
何初夏拿了草藥,因藥材商人的草藥都是半成品,她又向船主借了一個藥罐和搗藥罐。船主自從聽說那人得的是肺癆之後,一直陰沉著臉,跟在何初夏身後,跟著她到貨倉拿了藥,此時聽她問自己借器具,開口說道:“姑娘,他得的真是肺癆?”
何初夏沒有說話。
船主接著說道:“曾老板是我的老主顧,經常坐我的船進貨,他家裡開著好幾家藥鋪。他說沒得救,八成是救不成。那人若死在船上,往後我還怎麼做生意啊?”
何初夏說:“此時他已經在你船上,你若什麼都不做,或許真死在你船上。你若施以援手,或許還能爭得一線生機。”
“是是是。”船主苦笑著,“姑娘是菩薩心腸,這人既然救了上來,當然沒有不救的道理,總不能再把人丟回去不是?”
何初夏一驚,難道他還想過把人丟回到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