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審,是戚星衍想出來的諸多不靠譜的法令之一。即,兩人若有糾紛,到郡衙打官司,郡守不問是非曲折,而是將雙方拉到靶場來一場射箭比賽,誰先射中靶心,郡守就判定誰勝。
此項法令一經頒布,稽雲百姓哀聲怨道,郡守也覺得兒戲,可無奈他們碰上的是戚星衍,他的使命就是遊戲人間。大家罵了半個月,見他沒有半點動搖,知道無法改變,往後若想維護自己利益,需得靠自己箭法決定,於是家家戶戶院子裡豎起了靶子,沒事就練習射箭。
慢慢百姓箭法越來越好,判案所費時間也越來越短,每天升堂也沒必要。郡守把一月的案子歸攏在一起,一月比一次。
戚星衍對自己這主意很得意,每月都要參加的。
“正好,我一個人坐在這兒無聊。”他起身,伸了個懶腰,看到旁邊站著的寧九,大發慈悲道,“你跟著一起,去瞧瞧熱鬨。”
寧九想回絕,可他已經大步走在了前麵,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戚星衍坐了頂肩輿來到了靶場,郡守一見,趕忙帶著人跪了下來。
肩輿落地,他懶洋洋擺了擺手:“都起來吧。說過多少次了,都是自己人,不要弄這套虛禮。”
他踱著步,走到上首位置坐了,郡守在左側坐下。
戚星衍朝寧九招了招手:“寧九,你到這邊來。”
寧九被當眾叫了名字,尷尬地走過去。戚星衍將手裡的暖爐塞到他手裡:“你先替我拿著。
眾人都一臉好奇地看著他,感覺這張生麵孔和王爺的關係不一般。再一瞧,這人麵白如玉,俊朗非凡,加上傳聞說睿王男女通吃,一個個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寧九恨得後槽牙都快咬碎了,他肯定戚星衍就是故意的,可是這樣做於他有什麼好處?除了能讓他難堪之外,實在沒彆的用處。
“開始吧!”戚星衍懶洋洋開了口。
兩個農夫打扮的人過來,跪到了戚星衍麵前。
原來兩家菜地挨在一處,七天前,身著藍色布衣的農夫發現自家菜比以往疏了一些,心裡奇怪,原以為是野獸半夜出來偷吃了菜,可又覺得不像。於是埋伏在旁邊,等到夜裡就見身著灰布的農夫過來偷他家的菜了。藍衣農夫衝出來,抓了個正著。
人贓俱獲,可灰衣農夫就是不承認,說自己摘的就是自家的菜。
兩人一個認定那人是小偷,一個咬死不承認,差點當場打起來。
戚星衍見狀,不耐煩道:“有這力氣打架,還不如好好去射箭。”
一揮手,上來兩個衙役,給兩人一個人遞上了一把弓,十支箭。一會兒,有人上報,灰衣農夫勝。
戚星衍一聽,想都沒想,判了灰衣農夫贏。
灰衣農夫歡喜不已,連連磕頭謝恩。
藍衣農夫一聽,氣得又哭又鬨,朝著戚星衍不停磕頭,喊著判得不公。
戚星衍不為所動,慢悠悠說道:“你七天前就遞了狀紙,也知道本王頒布的法令,想打贏官司,就得在家好好練習射箭。你不好好聯係,如今哭哭啼啼有何用?”
藍衣農夫明知沒有轉圜餘地,卻還想拚死一搏,大聲道:“王爺如此斷案,草民不服。事情是非曲折,怎能用箭法高低來判定?這樣豈不是給那些武夫鑽了空子?若山上盜匪到百姓家中搶掠,百姓告到王爺這裡,王爺也讓百姓和盜匪比賽箭法不成?”
戚星衍冷笑道:“若盜匪到你家中搶掠,你覺得以你這本事,還有機會到我這裡來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