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叫秦衝的看了看左右,見大家都不動,跨出的一隻腳在空中無所適從。他苦汪文吉久已,剛剛見他在公堂上啞口無言的樣子,心裡還挺暢快。可他心裡也明白,汪文吉在三傑縣的時間實在太久了,許多強權貴族都和他有關係,像他這樣一個小衙役實在得罪不起。而且這新來的郡守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不好說。他今天讓汪文吉難堪,難道就能證明他是個好官了嗎?官場黨派林立,又有幾個真正的好人呢?
初夏道:“人各有誌,我不強求。若你們覺得你們拿的是汪文吉的俸祿,而不是朝廷的,大可不必動手。我也沒道理,斷了你們的財路。”
大家一聽,立刻明白了,這要再不動手,就要被歸結於汪文吉同黨了。領著朝廷的俸祿,聽的卻是汪文吉的話,那就徇私枉法。
不管以後怎樣,眼前這一關是要過的。丟了這份差事,一家老小的衣食去哪裡找?
秦衝第一個站了出來。有人帶頭就好,一下子又出來兩人。
秦衝還是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朝著汪文吉一揖,這才上手。那兩人見秦衝動手,一左一右製住了汪文吉。其餘人也都湧了上來。
汪文吉哪想到自己做官做到頭,竟然會是這般收場?奇恥大辱,簡直是奇恥大辱!他叫囂著,咒罵著,但都無濟於事。
一群人押著他進了大牢。
很快新來的郡守要重審宮家滅門慘案的告示就張貼了出去,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新郡守把老郡守關進了大牢的事情也很快傳遍了整個三傑縣,百姓自然拍手稱快,可三傑縣的富戶權貴們卻開始惴惴不安。都搞不清這位郡守大人是什麼路子,一上來就來這麼一出,是什麼意思?想殺雞儆猴?
大家圍著高建成一番商議,這是新任郡守在提醒他們,現在誰才是三傑縣真正的父母官?
最後決定,由高建成帶著幾位德高望重的鄉紳,先去會會這位郡守大人,探探底。當然,第一次見麵,不能空著手去,一人準備一件小禮物是有必要的。
於是,高建成喚了兩個家丁,和幾個鄉紳一起,去了府衙。
初夏和寧九此時正站在府衙的後院發愁,這汪文吉難道從沒來過府衙嗎,院子裡雜草叢生,屋梁上蛛網遍布,比人家廢棄的宅子還要破敗。
寧九說:“要不,咱們今日先去客棧住。算算日子,柳香他們明日也該到了,等他們一到,一起動手收拾,快一些。”
初夏想了想,說:“咱們先收拾吧。能收拾多少收拾多少。萬一他們明日沒到,或者到得晚了,這裡還是不能住,總不能一大家子都住客棧。”
說著,她從包袱中找了一塊乾淨的帕子,蒙住了口鼻,找了一把掃帚出來。
星哥跟在她身後,問道:“大人,我什麼時候能見到我爹娘?”
初夏摸了摸他的頭,道:“等案子結束了,他們就可以出來了。”
“他們不會被砍頭了是不是?”
“是。”她將掃帚遞給星哥,“你去看看你要睡哪個房間,看中了,就好好收拾。”
“我能住在這兒?”
初夏點了點頭,反問道:“難道你不想住在這兒?是不是覺得還是住破廟自在?”
“當然不是。破廟四麵漏風,夏天熱的要命,冬天又冷得要死。若去晚了,找不到好的位置,隻能睡在滿是石子的地上,渾身硌得慌,根本就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