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看著剛剛還活蹦亂跳的一人突然就倒在了自己眼前,血如噴泉一般從脖子裡噴湧出來。她往後退開一步,血還是濺到了她的手和臉上。她形容不出此時的感覺,隻覺得自己占上血的那半個身子,一下子凍住了。她朝著那把飛刀飛來的方向看去,寧九已經飛奔進了大堂。
“公子,沒事吧?”他問。
她機械地搖了搖頭。她不是沒見過死人,她見過的死人多了,可那是死了千百年的人。來到這裡後,也見過死亡,她頂替的這個身份,真正的寧煜就死在她眼前;遇上洪水,逃難到稽雲的路上,也見過好多人死在路上,可她從沒見過這樣一個人,血液噴灑而出,直挺挺倒在自己腳下。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想要的獨善其身,小富即安,在這裡有多難。從她來到這個時空開始,她就已經踏入了局中,血濺羅衫、鐵幕橫屍,都是她必須麵對的。
有人膽敢在公堂之上殺人,州政怒不可遏,吼道:“你是誰?膽敢在公堂公然行凶,來人啊,把這人給我拿住!”
“陳大人好大的威風啊!”州政話音剛落,公堂之外已經有人笑吟吟調侃了起來。戚星衍搖著折扇,不緊不慢走了進來,長誌跟在他身後,一隊府兵也隨即進來,分站公堂兩旁。他連看都沒看,那個死人。
州政傻眼了,起身,擠著笑容給戚星衍行禮:“下官參見睿王。”
一屋子人聽說是睿王殿下,紛紛行禮。
戚星衍大大咧咧地往主簿的座位上一坐,翻了翻主簿的記錄,頭也不抬道:“都起來吧,你們忙你們的,彆管我。”
州政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人都來了,能不管他嗎?他上前,舔著臉道:“殿下,卑職正在審新任三傑縣郡守徇私枉法,嚴刑逼供一案。不知殿下,有何賜教?”
戚星衍收了扇子,看著州政:“陳大人,你是州政,寧煜是你的下屬,你該怎麼審就怎麼審,我能賜教什麼?賜教錯了,你說我仗勢欺人,我怎麼辦?”
州政一聽這話不對,知道這位王爺來者不善。不管平日裡拿了多少黑錢,也不敢徇私了,何況這位王爺還帶來了自己的府兵壓陣。這是擺明了知道,府衙中的衙役寧煜調動不了,帶了自己的人來給他撐腰的。
他想將此事大事化小,給前來上告的婦人使了個眼色,想以證據不足為由,把這事情就此遮掩過去。
可戚星衍不乾,看著那婦人問道:“堂下跪著的是汪文吉的什麼人?”
那婦人隻得答道:“妾身吳氏,是汪文吉的妾室。”
“你家老爺死了,怎麼讓你來告狀,你家主母也死了不成?”戚星衍看似很隨意地問道。
“主母——”吳氏心中忐忑起來,按著大鄴律,主母尚在,她一個妾是沒資格代表汪府來告狀的。可這些年,汪文吉花天酒地,早把自己的糟糠之妻拋到了九霄雲外,他身邊的人都快忘了,他的結發妻子其實活得好好的。
州政一聽戚星衍這樣說,就知道事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