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拉的態度最讓提姆感到捉摸不定,她好像不把絕大多數的身體和精神傷害放在心上。
不是說她不重視,而是她對傷害輕重的判斷力有點不正常。
她對生死的認識是很明確的。她能夠理解蝙蝠的不殺原則。
然而她同時也能夠理解傑森的該殺理論。
提姆有些想問羅拉對這兩種觀念的看法,然而他憑著直覺知道,如果他真的問了羅拉有什麼看法,她大概會說:“我覺得這兩種都很蠢。”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定還會帶著她一貫的甜蜜笑容。
提姆搖了搖頭,轉而打開了他的作業。
既然馬上就請周假了,他還是先寫完練習簿後麵的習題吧,免得周假過後還要額外抽時間補。
羅拉不擅長開車,不過隻是規規矩矩地在路上行駛其實一點也不難,再說了,車上還安裝了萊克斯集團最新的智能駕駛係統。
安裝這東西會暴露她的位置,不過不安裝也會暴露位置,還不如安裝了,自己行動起來還能更方便一些。
哥譚距離大都會隻有一海之隔。
羅拉駕駛著她的新車上路,穿過了小半個大都會,又跨越了大橋——這條路她曾經走過,但是是作為乘客走的,哈森在前麵開車,她在後座上玩手機,和現在自己親自做司機完全不同。
但她覺得很愉快。這麼說可能有一點奇怪,但是在這個世界,任何事都讓她感到愉快。
無數過於接近真實的“遊戲”曾經給她很大的創傷,非常嚴重的創傷。就像夢中夢中夢中夢中夢……那些真真假假的“遊戲”就像無數個夢互相融合、嵌套,越是用心,越是容易傷心。
但她已經過了不相信夢境的階段了。她已經經曆了太多,甚至多到她已經完全不在乎這一切了。
也許哪天她就會因為無聊退出這個“遊戲”也說不定。
可在她失去興趣之前,她會對她所見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保持興趣,而且雖然不是很相信,可羅拉心裡確實有一種感覺,感覺這個世界就是她所能夠追求的最為“真實”的世界……這樣的感覺在她的“遊戲”裡也出現過許多次了,每一次都是這樣強烈。
每一次她都願意去相信。
羅拉的車速不是很快,所以到哥譚的時候還不是很晚。
不過哥譚的天色就那樣,一年中隻有那麼屈指可數的幾天不是陰天。
不像多數城市,不同的季節有不同的光照時間,時間在這座城市是固定的。
既然總是沒有陽光,鐘表就成了唯一的時間尺度。人們遵守鐘表而非陽光度日,某種程度上說,這其實也是現代社會的標誌之一。
羅拉說了她自己開車去韋恩莊園就行,但提姆還是出來接她了。
開車的還是阿爾弗雷德。他的工作是不是太多了,羅拉想,這個英國來的管家幾乎參與布魯西或者蝙蝠俠的每一份工作和生活。
想到這個家庭裡層出不窮的問題,想到布魯斯的問題和蝙蝠家族的問題,再加上各種生活瑣事……天,連羅拉這麼沒心沒肺的人都忍不住對阿爾弗雷德心生敬意和同情了。
不過這不妨礙她這麼說:“來,上我的車呀提寶,”她熱情地招呼道,“來吧,我會開車的。我自己從大都會開到了這裡,我保證不會出任何交通事故!”
羅拉有點不明白,為什麼除了萊克斯以外的所有人都不希望她自己開車?她看起來就這麼蠢,連開車都學不會嗎?
“我怕你一個開心或者不開心就橫衝直撞。”提姆說。
好吧,羅拉想,破案了。
“阿弗阿弗,來我這裡。”她退而求其次地朝老管家招手,“布魯斯的車扔在這好了,開我的!”
阿爾弗雷德很平靜地從後視鏡裡看了提姆一眼。
提姆朝她微微搖頭:不要答應她,她真的一點也不靠譜。
“抱歉,克拉克小姐。”阿弗就回答,“但我必須履行我的職責。我安全地將蒂莫西少爺帶了出來,也必須安全地將他帶回去。”
羅拉小小地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地妥協了:“好吧,你們在前麵開,我跟在你們後麵。”
提姆……提姆能說什麼呢,他也隻好答應下來,不過還是告訴了老管家一聲羅拉究竟有多瘋。
“走小路。”提姆告訴老管家,“不要走可能會堵車的路。不要考驗羅拉的耐心。”
“也許您應該對克拉克小姐更有信心一些,蒂莫西少爺。”阿弗說。
不過他聽從了提姆的建議,一路暢通無阻的回到了韋恩莊園。
布魯斯還在派對上狂歡,龐大的莊園裡空落得像是已經有上百年無人居住。羅拉把車停在布魯斯的車庫裡,出來的時候還有點不太開心。
“你太過分了提寶,”她說,“你完全不相信我會開車!”
提姆:……不不不我相信你會開車,我隻是不相信你會因為自己在開車就不走神或者搞事而已。
“你肯定在心裡吐槽我了。”羅拉說。
“我沒有。”提姆否認。
“你一定有。”
“我沒有以及……彆說了好嗎,”提姆歎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我和你說話的時候總會覺得很心累,告訴我這是一個錯覺,羅拉。”
“這不是錯覺。”羅拉嘻嘻地笑起來。
提姆還能說什麼呢,他隻能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