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 誰說不是呢?不過話說回來了,花楓亭那麼漂亮的一個美人兒,如果真被咱君上玩死了, 怪可惜的。”
“舵主,聽你的意思,難道你也對裡麵那位……”
“滾你大爺的!瞎胡說八道,你想害死老子?”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不過舵主啊,您未免也太把花楓亭當回事了, 他就是個階下之囚,君上都不待見他,沒準兒把人在裡頭弄死了,君上還會給你升官加爵呢!”
“君上的心也是你能揣摩的?不要命了?”
“是是是, 小的失言。舵主, 那個南宮濤呢,是不是被君上大卸八塊了?”
“啊, 這倒沒有。”
花淩被迫聽了一大堆無營養的對話, 這下聽到重點, 他忙凝神屏氣。
“君上把他放了。”
花淩攥緊衣角的雙拳驀地一鬆。
“為啥?”
“好像是看在白林晚的麵子吧,你也知道,白林晚和南宮濤也算年少相識, 竹馬竹馬啊!君上不忍白林晚傷心, 所以隻能放過南宮濤了。”
蕭燼對蒼月嶺有多恨之入骨, 花淩是知道的。可他居然會為了白林晚而放過南宮堂的獨子,任仇敵的血脈留在人間。
花淩突然有些想笑, 他當初孤注一擲的去救南宮濤的獨生子, 似乎多此一舉了。
如果當時出麵的是白林晚, 想必連話都不必說, 蕭燼會立即將私生子雙手奉上,豈會舍得傷那孩子一分一毫呢?
如此想來,倒是他耽誤那孩子的一生了,他再度好心辦了壞事。
他為了蕭燼放棄了自尊,甘願在這宮殿裡畫地為牢。而蕭燼為了白林晚也可以拋棄所有,包括理智和自我,若當年白林晚先一步提出不讓蕭燼屠殺蒼月嶺的話,不曉得蕭燼會不會答應。
花淩離開了十方神宮,他想去探望南宮濤,卻在途中聽人說,昭華聖殿的掌門白林晚連同夏玉前往血蝠穀除魔。
百年之後的斷劍山莊在夏玉的帶領下已然今非昔比,可白林晚自視清高,自詡豪門貴子,是不會給這種暴發戶好臉色的,因此二人之間並無過多交集,更何況夏玉和花淩的關係要好,白林晚早就把他歸於花淩一黨,又怎會特意邀他一起除魔?
花淩有不祥的預感,他急忙禦劍前往血蝠穀。
然後,他看見了遍地魔修的殘骸,以及被吊在樹上,虐殺致死的夏玉。
他全身上下都被汙血染透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根本數不清,其中最狠的就是釘在心臟上的三枚消魂釘,光用肉眼看著就慘不忍睹。
花淩驚呆了,他站在原地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邁過地上的殘骸,一步步走到夏玉麵前,顫抖的伸出手去,還未觸及到對方冰冷的皮膚,屬於醫修的能力就立即探出夏玉身上的傷口和致死原因。
刀劈斧砍,劍刺鞭打,還有在夏玉活著的時候種下的融骨咒,讓他感受全身的骨頭被一點點蠶食乾淨的痛苦。其後,他被挖去了雙眼,捅穿了雙耳,打斷了四肢。
“夏玉?”花淩的聲音嘶啞,他顫抖的雙手摸上夏玉的臉,想將夏玉臉上的汙泥和血淚擦乾淨。對結界符咒融會貫通的染塵長老,卻連最低級的淨身咒都不知道怎麼用了。
夏玉為人隨和,平時又糊塗又邋遢,才換的衣服一轉身的時間就又臟了。夏父不止一次氣得跳腳,指著夏玉的鼻子訓“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每每如此,夏父都讓他和花淩多學學什麼叫公子無雙。
花淩的母親是散修,父親是凡夫俗子,花母早年和夏父是青梅竹馬,倆人從小一塊長大,情誼深厚,而夏父也確實心悅花母,奈何花母隻當他是大哥,後來結識花父,彼此一見鐘情迅速完婚。
凡人的壽命自然不能和修士相提並論,多年後花父的身體逐漸衰老,最終病逝,花母遭遇喪夫之痛,終日鬱鬱寡歡,第二年也隨之過世了。臨終前,她將花淩托付給夏父照顧,夏父當仁不讓,立即把花淩接到斷劍山莊。
那年的花淩五歲,夏玉三歲。
突然換了陌生的環境,本就內向的花淩更加孤僻了,反而是那位夏小公子真誠的歡迎他這位不速之客,非但不覺得被搶走了父愛,反倒因為多了個異性兄弟而興奮的好幾天沒睡著覺。那之後二人同吃同住,一起讀書習字,一起學武練功,直到花淩拜入昭華聖殿為徒他們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