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樣看來，自己算是通關了，沒錯吧？不過這比賽到底是怎麼推進？自己到底是怎麼進了賽區又怎麼回來？
蘇涼一腦門問號。還有就是這8000點點數。她知道這就是每輪比賽後會發給選手賽後收入，但具體該怎麼用，她還一點頭緒沒有。
好在很快她疑問就得到了解答——門口傳來了訪客通知。她開門一看，正對上安戈眉飛色舞臉。
“恭喜回來！”他瞧著還有些拘謹，手腳一時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你……這期節目我全看了，你、你真是……”
他一時似乎找不到合適形容詞，嘴巴張開又合上，合上又張開，過了許久才深深吐出口氣。
“太驚豔了。”他看上去像是終於冷靜了些，“謝謝你。”
蘇涼：“……”
“謝……謝謝誇獎？”被這樣直白地稱讚和道謝，倒讓她不知如何回應了，“林暖和奈亞呢？”
“都已經醒了。我讓他們先去餐廳，準備搞個慶功宴。”安戈握拳，“當然，我請客。”
蘇涼：“哦。”
她想了想，又順口問了句：“對了，那娜菲呢？”
他們一共四個人進入首輪比賽，三個人去了末日區，娜菲一人去了逃生區。既然都是隊友了，那習慣性地關心一句總沒錯。
“……”安戈聞言，麵上表情卻停頓了一瞬。
“她那邊結果不太理想。”安戈最後隻道，“等等見麵了，你最好彆提這個事。”
蘇涼：……？
*
說是不太理想，說白了就是沒有通過。
這也是沒辦法事，她初輪比賽就是孤軍奮戰，抽到言靈也是極度不合適——娜菲抽到言靈是“雷神戰決”，算是林暖所習“三十六戰決”進階版，理解和背誦都沒有什麼難度，但是對身體素質要求卻極其高。
蘇涼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所謂“賽區”，實際就是一個意識空間。每個賽區元素和背景都是由參賽選手夢境碎片拚接融合，再由係統進行邏輯梳理後生成。被投放進賽區隻是選手自我意識，隻是這意識會以選手現實形象出現，錄入他們隨身攜帶物品——前提是這物品被允許在賽區內使用。
最重要是，它會完全複刻選手真實身體數據。
而娜菲種族是長尾魚人，天生體弱，根本不可能用得了“雷神戰決”。
“我已經開導過她了，有些先天條件帶來限製就是這樣，很難克服，但她就是想不開。”在帶著蘇涼前往餐廳路上，安戈還在說這個事。
娜菲被淘汰得早，比他們要早醒幾個小時，也已經自閉好幾個小時了。
蘇涼不太讚同地看了安戈一眼，張口正要說些什麼，目光忽然被大廳間一塊巨大屏幕吸引了過去。
那是一塊略帶弧度虛擬光屏，懸在大廳上方，上麵正滾動著一串串字符。
蘇涼記得之前這裡還沒這玩意兒，忍不住停下多看了兩眼。注意到那上麵多是名詞加數字，隨口道：“這是用來賣東西？”
“差不多。這是點數商店每日商品更新。”安戈道，“你是不是還沒進過點數商店？”
“啊？”蘇涼怔了一下，“在哪兒？”
“在你光腦裡。”安戈神情微妙地看她一眼。看來蘇涼在節目說得沒錯——她在想起一些事同時，還真忘記了不少事。
“你打開光腦——不是不是，不是點這。看到那個圖標了嗎？點它。”他指導著蘇涼打開對應頁麵，蘇涼這才發現，自己光腦裡不知何時已多了個應用。
這應用似是言靈戰選手專用，進入後就能看到點數商店，此外還有資訊站和一些排行榜。
“作為賽後收入點數，可以在備戰區裡當做貨幣使用，用來購買比較高級服務，也可以直接兌換成現金。再來就是可以在點數商店裡購買一些虛擬商品。”
安戈順口解釋著，想起蘇涼曾問過出行車費事，生怕她一激動就把所有點數全部兌換成錢了，忙又補上一句：“點數如果換成現金，就無法再換回來了。而且參賽期間出行受限，現金不太用得到，所以一般是優先換虛擬物品和服務，最後考慮存錢。”
蘇涼：“……哦。”
她翻了下商店裡商品目錄，大概明白了。說白了這點數就是遊戲幣，可以購買遊戲道具，也可以反氪成現金。
她現在8000點數，能換成多少現金不清楚，不過粗粗看去，點數商店裡大部分道具她都是消費得起……嗯？
她視線落在了一個名為“言靈指定卡”道具上，心中不由一動。
再一看旁邊價格，9200。
對不起，打擾了。
“我這點數還是有點少。”蘇涼發出貧窮聲音，“除了參加比賽，還有啥方法能搞點數嗎？”
“沒了，隻能一輪一輪攢。要麼就是同隊之間轉讓。”安戈眼神複雜地看著她，“而且說實話，你這點數，已經不少了。”
和身處熱門賽區或本身就有高人氣選手當然沒法比，但作為一個毫無人氣基礎新人而言，蘇涼這個成績已經相當不錯了。
正常通關點數隻有兩千到四千不等。剩下全是各種加成所得。蘇涼關注數是他們賽區最高，再加上本身拿到了特殊道具，走通了隱藏劇情，這才能拿到七千以上點數。
還有一千點數，則是因為她排行榜排名——雖然蘇涼這次沒能在綜合榜上拿到名次，但在一個分類榜單上，她意外挺進了前十，因此又拿到了一些成績加成。
“我還有排名？”蘇涼也挺詫異，“排什麼？”
“喏，這個。”安戈從自己光腦上調出來相應資料，遞了過去。
蘇涼湊近一看，隻見最上麵是一行大字——“最具特色言靈排行榜”。
蘇涼：“？”
“這是由觀眾投票產生，每輪比賽後更新一次，旨在選出一些比較令人深刻小眾言靈。”安戈解釋著，順便把蘇涼名次指給她看。
這排名實際排是言靈名次。隻要是排進前十言靈，其對應選手就能拿到點數加成。而蘇涼所持有“考試聽力”，正正好，就掛在第十名。
前三名分彆是由新興機械人種族首次帶進言靈戰代碼式言靈；曾在首屆言靈戰大放異彩，時隔三十多屆言靈戰後終於回歸賽場阿爾法式震腔蟲鳴；以及名不見經傳，卻在首戰一戰成名地海古韻。
……相比起來，跟在蘇涼名字後麵“考試聽力”，不能說是平平無奇，隻能說是格格不入。
這也就算了。讓她比較難受是，由林暖持有“古詩文”，彆說前十了，就連前二十都沒進去。
……他居然排在第二十五。
“……這排名是所有賽區一起排，能進前三十就很不錯了。”察覺到蘇涼臉色變化，安戈忙補上一句，“而且林暖本身言靈發揮也確實有限……”
事實上，要不是蘇涼在同期節目裡用了更多古詩詞，極大地展示了這種言靈潛在可能性，又吸引了一批喜歡這種風格觀眾，他懷疑這個“古詩文”可能連前百就進不去。
蘇涼：“……”
“懂了。”她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收起了光腦，“不是說有慶功宴嗎？我們先去吃飯吧。”
見她沒再糾結這件事，安戈大大地鬆了口氣，忙引著蘇涼繼續往前走，誰知還沒挪動步子，又聽蘇涼悠悠道：
“吃完了就去給林暖排課——一輪比賽結束了，是時候該給孩子好好補補了。”
先定它一個小目標。下輪起碼得進前二十！
安戈：……
我是不是……不小心做錯了什麼？
無意中坑了自家隊員一把安戈，突然有點茫然。
*
另一邊。
東籬星群備戰區內。
莫格正縮在自己房間裡，呼天搶地地給遠方朋友打視頻電話。
“丟死人啦！我不要活啦！怎麼會丟人成這個樣子……我以後都沒臉出現在節目上啦！”
進入賽區不到五分鐘就被一株毒草給原地放倒也就算了，結果屍體還被怪物寄生，還被硬生生地搞成了炮灰反派，死後還連個全屍都沒有……
怎麼會有這麼丟臉事啊！他還怎麼參加之後比賽啊！他臉都和炮灰怪物畫上等號了好吧！
“你……你冷靜點。”視頻那頭，他朋友已經被他吵得連耳朵都捂上了，“你想多了，根本就不會有人記得炮灰臉好嗎？”
莫格：“……”
短暫地沉默後，他嚎得更大聲了。
“彆吵了！再吵老師都要出來罵你了！”
他朋友終是被煩到忍無可忍，大吼了一句。莫格猛地閉上了嘴，過了會兒，才又小心翼翼道：“說到老師……老師他身體怎麼樣啦？”
“這兩天還不錯。”視頻那頭朋友答道，“今天還有精神去看你直播來著。”
莫格：“……”
“嗚哇哇哇！我不活啦！連老師都看到我這麼丟臉樣子了，我沒臉活下去啦——”
視頻裡再次傳出毫無體麵可言乾嚎聲，坐在光腦前少女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直接切斷了視頻通話。
怎麼就派了這麼個蠢貨去參加言靈戰……她在心裡暗罵一句，起身離開了房間。
房間外是一道長長走廊，兩邊整齊地掛著兩排畫框。畫框裡大多都是來自各個星群名貴畫作——有些實際並不能稱為“畫”。但因為它們都剛好能裝進那定製畫框裡，就姑且這麼稱呼了。
這兩排藝術品，隨便拿一幅出去，都能令一大堆星際名流趨之若鶩，然而這裡主人，最喜歡，卻是掛在最儘頭那一副——
相比起其它作品，這幅畫顯得十分寡淡。它上麵隻有黑白兩色，顏色像是帶著水，在紙張暈染鋪開，仔細看看，又似乎彆有一番意境。
老師曾告訴過她，這叫“水墨畫”。
這幅水墨畫就掛在走廊儘頭房間門上。少女走上去，依照主人規定禮節，屈指叩門，在得到來自房間內允許後，方推門進去。
一進門，就見一個身影正坐在光腦前，看得專心致誌。
光腦上，正是莫格參加那輪言靈戰——這時候直播已經結束了，那人看是回放。
少女心裡奇怪，輕輕叫了聲“老師”。那人卻沒有理她，隻目不轉睛地看著光腦上畫麵。
屏幕上，容貌姣麗女孩正以身體護著兩盆將開未開花，口中不住念著此前從未有人記誦過文字——
“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那人嘴唇翕動，喃喃地跟著蘇涼聲音一起念誦著。蘇涼聲音在念到“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後便戛然而止，他卻自然而然地，又接續著念了下去。
“……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愛，陶後鮮有聞。蓮之愛……”
後麵一句，無論如何都背不下去。
他抬手摸了下眼睛，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那裡已濕了個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