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分鐘後。
另一邊。
莫格獨自一人綴在隊伍的最後,默默地隨著隊伍艱難行進。
這一回,沒有人再陪他嘮嗑了——之前和他邊走邊聊的那位蟲族選手,早在經過前兩個格子時,就被竄出的怪物,一棵巨大的潛土草,一口叼走,連一句言靈都沒來得及放。
……不,不對,就算來得及,他也放不出來。
莫格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在之前的行進中,他們曾觸發過一個格子裡的詛咒,中了詛咒的人,將在接下去的十格裡,都無法使用言靈。
這個詛咒隻會對一人生效,至於那人是誰,可以選擇讓係統隨機選擇,也可以由隊伍內成員自己商討決定。不過莫格他們並沒有商討——身為隊長的古斯汀往人群中隨意掃了眼,直接指定了那名蟲族選手。
選他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他在隊伍裡沒什麼存在感,精神力隻是中等水平,而且持有的言靈還和彆人重複了。
“我們是一個團隊,每個人都要儘自己所能為團隊做出貢獻。”古斯汀當時是這麼和那蟲族說的。很顯然,他覺得這就是那蟲族能做出的最大貢獻了。
而其他隊員,雖然也有人覺得這樣太武斷,但更多的則是巴不得趕緊有人出來扛傷害。因此他們對古斯汀的指定沒有任何異議——那名蟲族選手,就這樣直接承擔了詛咒。連個為自己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他還保有言靈的話,在遭受襲擊時不至於逃也逃不了……當然這隻是莫格自己的猜測。當時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等他反應過來時,那蟲族已經影兒都沒了。
再加上之前剛進密林時遭遇的怪物突襲,以及因為古斯汀誤判而踩中的陷阱,他們的十人大隊,現在已經減少三名選手了。另外還有一人,腿腳受了點傷。
這些減損多少導致了隊伍裡的人心渙散。雖然依靠自身的氣勢和能力,古斯汀仍然能在大體上維持身為隊長的權威,但不可否認,他的一些判斷,已經引起了隊伍中成員的不滿和質疑。
莫格本人正屬於後者。而且他非常相信,如果再遇到那種需要一人犧牲的場合,自己和那個傷了腿的倒黴蛋之間,肯定有一人要中獎。
……這麼一想,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沒動力了。被淘汰這種事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他最擔心的是自己一句招呼都沒來得及和蘇涼打,就直接被動犧牲。那也太虧了……
莫格正琢磨著呢,忽聽一旁傳來隊友的低語:
“誒,看那邊。又是古詩文那隊!”
……!
莫格心頭一震,連忙轉頭,撥開旁邊的樹枝,果然看到了蘇涼她們的身影。
隻見她們幾人,這會兒正圍坐在一張石台前,低頭寫寫劃劃的,眉頭緊蹙,神情嚴肅,似乎是在討論什麼重大的問題。
她們的身後,隱隱可見一扇緊閉的大門……難道是在討論開門的方法嗎?
莫格暗自猜測著,冷不防撞上前麵人的後背——整個隊伍的行進,突然就停下來了。
因為領頭的古斯汀停下來了。蘇涼她們如臨大敵的表情同樣引起了他的注意,而且他不知抽了什麼風,非要停下來研究一下她們在討論什麼。
隊伍裡堅決擁護古斯汀的選手不少,見他停下,他們不僅跟著停下,還果斷無視了其他催促前行的聲音。結果就是一行七個人,全都停在這一小片格子裡,透過樹牆悄悄張望。
因為透明障壁的存在,他們無法聽到蘇涼那邊的聲音,卻不難看出,她們現在的氣氛正十分焦灼且緊張。
那個有著大白耳朵的獸人女孩位於平台的最中央,低垂著腦袋,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其他人環繞在她周圍,時不時對著桌麵指指點點,嘴巴不住開合。
“……諸神在上,這是在開批評會嗎?”莫格前麵一個選手難以置信地喃喃出聲,“這姑娘犯什麼錯了,看把人訓的。”耳朵都蔫了。
話音落下,又見幾個圍著獸人的選手從她身邊移開了,轉而分散站到了石台兩邊,兩兩一組,又低頭討論起什麼。
討論了一會兒,空氣再次變得焦灼起來——蘇涼伸手在另一個獸人麵前比比劃劃,又在桌麵上不停地戳,嘴巴不停,後者捏著自己的尾巴尖,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
而另一邊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兒去——有著淡金翅膀的蟲族正一臉嚴肅地和旁邊的藍眼妹子說著什麼,那妹子抱著胳膊,瞪著眼睛望她,眼神可以說是相當不友好。
“這看著確實不像是正常討論。”莫格隊裡的另一人若有所思,“難不成是在吵架?”
“不至於吧,限時任務,還有空吵架,心裡太沒數了……”隊伍裡立刻就有人反駁了。
“誒誒,怎麼又換位置了?”跟著又有人出聲,“吵架還帶交換對象的?”
眾人定睛一看,發現還真是——原本是蘇涼和長尾巴獸人一組,蟲族和藍眼女孩一組。現在卻見藍眼妹子和長尾巴獸人換了個位置,走到了蘇涼旁邊。
就在此時,那獨自低頭站著的大耳朵獸人忽然抬頭說了句什麼,順勢舉起了手裡的東西。眾人這才看清,她手裡拿著一本寫滿字的電子冊。
隔著透明障壁,他們看不清那電子冊上寫的東西,不過不妨礙他們以此為支點,再次打開腦洞——
“所以她剛剛是在檢討。”有人恍然大悟,“她肯定是犯了錯,被其他人集體訓了,所以要寫檢討。”
“然而她的隊友們並沒有原諒她。太過分了。”——在注意到其他人神情依舊緊繃,並再次對著大耳朵獸人開始指指點點以後,那人又飛快地補上了一句。
莫格在旁邊默默圍觀,想想還是覺得不對,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我們是不是停留得有些久……”
“哦哦,又開始吵了又開始吵了!”不等莫格把話說完,隊伍裡再次爆發出吃瓜的聲音,“那個蘇涼和藍眼睛的急臉了!”
莫格:“……”
他轉頭看了一眼,發現還真是。
蘇涼正擰著眉頭,一副滿臉不爽的表情;她旁邊的藍眼少女,則維持著凶巴巴的眼神,不住朝蘇涼打著奇怪的手勢,還讓她看向自己的嘴。
因為角度問題,莫格他們是可以看到藍眼女孩的大半張側臉的,自然也能看到嘴型。下一秒,就見那藍眼女孩嘴唇誇張開合,用慢動作念出了一個短語——
“呼崽!”有人認出了這個詞,當場驚叫出聲。
其他人全都露出困惑的眼神。那人見狀,忙又補充道:“我前女友是地海星的,她以前罵……教過我這個詞,翻譯過來就是‘沒媽的死小孩’。”
“哦——”在場眾人紛紛發出吃瓜的聲音,有人全理清楚了,“所以就是在吵架啊。你看連這種話都罵出來了。”
“好過分啊。”
“這是可以當著彆人麵說的嗎……”
“這一隊人都好奇怪啊。不好好想想該怎麼通關,浪費時間在這裡吵架。”
“……不奇怪。”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古斯汀突然開口。他緩緩挺直身體,用手絹悠然擦了擦剛碰過樹枝的手。
“烏合之眾罷了,會做出這種事一點都不奇怪。哼,我還以為這女的有多厲害呢,不過是個隻會浪費時間的蠢貨罷了……”
“這也配叫團隊。”
說完,他還很嫌棄地嗤了聲。
……搞得好像剛才帶著一整支隊伍在這裡看戲吃瓜的人不是他一樣。
莫格都懶得吐槽了,隻能委婉地又提醒了一下時間的問題。古斯汀不太高興地白了他一下,說了句“我心裡有數”,又隔著透明牆窺視一眼,給了個嘲諷十足的眼神,這才帶著眾人,再次往前走去。
“那獸人妹子真慘啊。”臨離開前,莫格還聽到有人在歎息,“幾個人噴她一個,看著可憐兮兮的。”
“你不懂,這是好事。”另一人回道,“現在她的彈幕裡肯定全是心疼她的。”
莫格:“……”
瞎說。我也很慘,怎麼從沒有人心疼我。
*
同一時間。
牆的另一邊。
臨戈沒精打采地望著電子冊上的文字,隨口道:“那幫家夥可算走了。”
“走了好,怪煩人的。”戰歌頭也不抬,“這一隊人真夠奇怪啊。不抓緊時間走格子,浪費時間在這裡偷窺我們學習。”
“注意你的措辭。”臨戈義正辭嚴,“這不叫‘學習’,這叫‘應試教育’!”
戰歌:“……”
祖安不解地抬起腦袋:“但他們應該不知道我們是在學習吧?又聽不到聲音。”
“那更奇怪了。他們以為我們在乾嘛,吵架嗎?”蘇涼漫不經心道。
圍觀吵架,還是靜音版的吵架……這得是多閒得慌。
說話間,蘇涼已經將冊子上所有的“地海古韻”言靈都做好了音調標注,滿意地呼出口氣,拍了拍旁邊的祖安,正打算學給她聽,忽聽一旁凜星道:“那個,這部分的言靈,我抄好了。但裡麵有幾句,我還是不太懂……”
在場幾人立刻呼啦一下圍了過去,凜星被嚇得一跳,手裡的冊子差點都拿不穩。
“你們、你們慢慢來……”她抱緊手裡的冊子,欲哭無淚道,“一句一句講,多了我記不住的……”
……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古斯汀和他的隊員們,起碼有一點說對了。
現在蘇涼等人的觀眾,確實都挺心疼凜星的。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比賽中途,喜提一份四合一言靈補習大禮包。
作者有話要說:凜星:這就是說好的幸運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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