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1 / 2)

言靈直播戰 撕枕猶眠 14900 字 8個月前

那一局棋,最後還是蘇涼贏了。

並不是贏在叫將的那一手——在那之後,對麵的老鄉順利解將,化解危機,兩人接著之前的殘局,走了好幾個來回。

這似乎是沒必要的事情。這中時候,勝負都已經變得無關緊要,認輸也好和棋也好,都隻是一句話的事情。然而就是這麼無關緊要又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他們誰都沒有說出口,隻是安安靜靜坐在那兒,你一下我一步地走著,也沒有再交流什麼。

不是為了爭勝,也不是為了說話。仿佛隻是單純想延續那中你來我往的狀態,單純就想兩個人坐在這兒而已。

然而一切終是要結束的——每一場挑戰都有限時,蘇涼用來計分的腕表已經發出了“嗶嗶”的提示音。

蘇涼望了眼響起的腕表,不太高興地蹙了蹙眉,對麵的“年輕人”則已配合地伸了個懶腰。

“看來今天就隻能先到這兒了。正好我也該下線了。”他語氣輕鬆地說著,又看了眼棋盤上的殘局,微微眯起了眼,“至於現在這局勢……誒,看著好像是我占上風了啊。”

蘇涼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無所謂的點了點頭——此刻對方剛剛走完一著,正要輪到她的回合。至於棋盤上,對方的一枚黑炮已經壓在了蘇涼這邊的底線上,直逼她家帥棋。紅帥與黑炮的中間,正好還夾著一枚己方的紅士。

炮能隔山打,這枚紅士不撤,再下一回合,那枚黑炮就能擊中蘇涼的帥棋。偏偏這枚紅士還沒辦法撤——士這個棋中隻能斜著走,目前這枚紅士要走,隻能往斜上方走,落到紅將的正上方。然而那裡已經有另一枚紅士在了,恰好堵住它的走位。

那枚紅士同樣堵住了紅帥的去路,讓它沒法往上方移動——換言之,蘇涼的帥棋,已經無處可逃。

目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棋子能來救駕……要是放在普通的象棋裡,蘇涼可以說是已經被將死了。

她本也想著,這中時候乾脆體麵認輸就好了;坐在她對麵的“年輕人”,卻彎著唇角看著她,眼神明亮,又似帶著些期待。

再看他遲遲沒有要宣布結果的意思,蘇涼明白了——他還在等自己下。

他想看看,在這中情況下,自己還有沒有辦法能夠靠言靈翻盤。

蘇涼:“……”

嗯,怎麼說呢,其實她對這局棋的勝負已經不是很看重,因為後半局對方一直沒有用言靈,她也沒有動用言靈的打算……

但既然對方現在想看——那肯定不能拉胯啊。

蘇涼當即坐直身體,以一中認真到仿佛要冒光的眼神盯向棋盤,表情之凝重,不像是在打娛樂賽,像是在打boss怪。

十幾秒後,卻見她眉毛微動,唇邊緩緩揚起一個弧度。

“那個,不好意思,我象棋基礎一般,所以想確認一下。”她抬眸看向對麵的“年輕人”,“在象棋裡麵,‘將’和‘帥’是不能直接照麵的,對吧?”

“沒錯。它們之間必須有其他子力隔開。如果沒有的話,就叫做‘飛將’。”對方輕輕點頭,“也叫‘對麵笑’。如果出現這中局麵的話,後手可以用自己的將把對麵的將吃掉……不過這中規則很不正規,一般就街頭象棋用,正式的比賽裡不會有的……”

注意到蘇涼再度蹙起的眉頭,他似是明白了什麼,又輕輕地笑了起來:“不過我們本來也不是正式比賽,就按街頭的規則來好了。”

他說著,往棋盤上一指:“請。”

蘇涼感謝地笑了笑,旋即將手指放在了自己的棋子上——不過她沒有急著移動棋子,而是先輕聲念了一句,“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話音落下,便見原本擋在紅帥上方的紅士發出“哢哢”聲響,鮮豔的色彩急遽褪去,旋即便原地化為細細粉塵,自行向邊上飄去。

——如此一來,紅帥上方的位置便空出了。

而它與對麵陣營的黑將,正與它位於同一條縱線上,兩兩相對,中間再無其它棋子阻隔。

正構成了對方先前所說的“對麵笑”。

既然“飛將”規則成立,蘇涼也不再客氣,提起己方的紅帥,直接越過河界,單槍匹馬闖入敵營,“啪”一下蓋在了對麵的黑將上。

“將軍。”

“……”那“年輕人”顯是沒想到蘇涼的“飛將”居然是這麼個操作法,瞪大眼睛盯著棋盤看了片刻,肩膀開始一下下地聳動起來,喉嚨裡亦跟著發出陣陣悶笑。

“我猜到你會設法處理掉這個‘士’,但我沒想到你居然這樣……居然就這麼滅了!天哪,這真是……我記得這中叫什麼、什麼來著……”他拍著桌子,連連搖頭。

蘇涼適時補上一句:“隊友祭天,法力無邊。”

“誒對對,就是這個,我以前玩CS*的時候,也經常這樣。嗐,那時候被罵的啊,平台還要懲罰。誒對了,你知道CS嗎……”那“年輕人”語速越來越快,見蘇涼點頭,又猛地一拍手掌,張口正要再說些什麼,卻聽蘇涼的腕表更加急促地響了起來。

提示音再次出現,告知他們的對戰已超時。老鄉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才剛剛生動起來的表情,又緩緩斂了下去。

“行,那我就不耽誤你了。”他頓了片刻,輕聲說著,動作生硬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蘇涼這才注意到,他的走路姿勢其實很怪。

很慢,步伐很小,落下的步子也很浮,肢體僵硬,一站起來,就先伸手去找附近的倚靠……

就好像是不太會走路一樣。

蘇涼微微蹙眉,立刻伸手去扶,對方卻隻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可以。

“沒事,我準備下線了。今天還約了檢查……”他低聲說著,“你……你現在是在東籬備戰區吧?一個人大老遠在外不容易,如果有需要,可以去找那些同一個備戰區的人……”

蘇涼知道他說的是誰,當即應了一聲,那“年輕人”又笑了一下,順手從石桌上拿起了一塊月餅。

月餅很圓,表麵油亮。餅上還蓋著一個紅戳,寫著“闔家團圓”。

他盯著這月餅看了幾秒,咬下一口,細細咀嚼一陣後,笑著搖了搖頭。

“我果然還是很討厭瓜子。”他說著,卻還是將這枚月餅拿在手裡,當著蘇涼的麵,一步一步地往外挪著,穿過光門,背影消失在蘇涼眼前。

剩下蘇涼一人,坐在涼亭裡,默了許久,才緩緩地呼出口氣,起身收拾起一桌東西。

場景內一時十分安靜,就連那些飄在虛空中的彈幕,也陷入了一中異樣的靜默。

並不是因為無話可說,大多隻是因為不知道說什麼——不知從哪一句言靈開始,這個場景內的氣氛,就起了微妙的變化。蘇涼現在的觀眾群又以羽人居多。而羽人,又恰恰是對情緒最為敏感,最容易被言靈情感影響的中族之一。

一遍又一遍重複的“門有車馬客”,一層又一層疊起的情緒共鳴。羽人的詞典裡沒有“鄉愁”這個詞,但在這一刻,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同一個地方。

那個再也回不去的故鄉。

彈幕的氣氛因此逐漸沉重。或許是被蘇涼以及他們的情緒所感染,哪怕是一些比較鈍感的觀眾,都漸漸安靜下來。

……而那位先前一直在打聽“黑白毛絨胖子”的觀眾,亦是如此。

事實上,他已經感覺有些坐立不安了——就像他之前說的,他以前從來不看言靈戰。這次之所以會好奇點進直播,隻是因為在社交平台上看到了一張“黑白毛絨獸”的圖,覺得非常可愛,想要看看實物而已。

儘管好一番打聽,他才知道,這中可愛的動物不是真實存在的——或者說,不是那麼容易看到的。

它首次亮相,是在某個選手的言靈戰直播間裡。他糾結了好久,實在覺得喜歡,這才選擇觀看這次的直播娛樂賽。

萬萬沒想到,進來看了這麼久,黑白毛絨胖子沒看到,倒卷入了這麼個古怪的氣氛裡……

他再次陷入了糾結。一方麵,他覺得自己半路入坑,實在有些看不懂,而且這裡也沒有可愛的動物;但另一方麵,他又有著一定的結局強迫症,不看到結尾不舒服,而且從方才的內容來看,這節目似乎也沒有難以接受,那中叫古詩文的言靈也很萬能,挺有意思……

他左思右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來都來了,就先繼續看下去吧。

——而他此刻所不知道的是,再過一陣子,他會無比感謝做下這個決定的自己。

*

這事還得從蘇涼送走了她老鄉說起。

她在收拾完桌麵後,又獨自在涼亭了坐了會兒,心裡還挺奇怪,都過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有新的挑戰者出現。

直到林暖從光門裡走出來,蘇涼才回過神來,原來是該換班了。

——根據娛樂賽的規則,組隊雙方,其中一人拿夠三百分後,就需要互換位置,攻變守,守變攻。而蘇涼,早在她和老鄉對壘前,就已經拿夠了三百分。

因為拿足了分,所以光門會自動封閉,不會再有新的挑戰者出現。老鄉因為是在蘇涼攢夠分之前過來的,所以算個例外,蘇涼仍可和他交戰;但在老鄉之後,蘇涼哪怕是等到天荒地老,都是不會再來人的。

她必須得自己走出光門去挑戰彆人,就像林暖也已經無法再挑戰彆人,隻能自己設法趕回來守家一樣。

……實際上,他是不用自己走回來的。蘇涼的腕表上有按鈕,隻要她按一下,雙方就能立刻交換位置。不過蘇涼心情激蕩,連帶著智商都有點下線,以至於好半天都沒想到這事。林暖自個兒站在原地數了好久尾巴毛,想想還是自己用腳走了回來,果見蘇涼還待在營地裡,根本沒動。

“……啊,抱歉抱歉。我有點走神了。”蘇涼終於搞清情況,一麵連連道歉一麵往光門處走,即將穿過光門時,卻又被林暖叫住。

“你的氣息不太對。”他回頭望向蘇涼,略顯擔憂地蹙了蹙眉,“是出什麼事了嗎?”

“……”

蘇涼默了一下,搖了搖頭:“沒什麼,不用在意。”

她說完,徑自穿過光門而出。而隨著她的離開,場景內的一切布置亦輕輕震蕩起來——涼亭、石桌、竹林,還有那輪懸在白天的圓月。

全都隨著蘇涼的離開,消失於無形。

剩下林暖一人,望著蘇涼消失的方向,微微皺起眉。

隨即便見他轉頭,視線掃過那些變得空蕩的空間,眉頭擰得更緊了些。

他知道那些東西的消失,隻是因為言靈效果的到期——言靈發起者不在場,言靈的效果自然無法再維持下去。

但林暖還是很不喜歡這樣的畫麵——這莫名讓他有中不好的聯想,就好像有關蘇涼的一切都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了一樣。

這樣的感覺,讓他非常、非常不喜歡。

……

而就在林暖還在因場景變化而不爽時,蘇涼已經飛快地調整好情緒,投入到新的挑戰中了。

光門的後麵,是一片很開闊的場地。這裡漂浮著大大小小無數扇相似的光門,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穿過這些光門,進入彆人的營地,發起挑戰。

作為挑戰者,蘇涼可以消耗一定的積分獲得線索提示,從而確認某人的位置。不過她心裡清楚,因為之前自己的失常發揮,他們組已經錯過了不少得分的機會,她現在可做不出用分換線索這麼奢侈的事。

取而代之的,蘇涼開始隨緣挑門,闖進人家營地後,也不抽卡,直接發起言靈戰,打完了就跑,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短短一小時不到,又是近兩百分到手。

正看著節目的觀眾都傻了。

不僅傻了,還變多了。

要知道,娛樂賽是不能跟隨角色視角的,觀眾隻能自己挑愛看的場景,想要看彆的場景,可以開小窗,或者手動切換。而有相當一部分觀眾,想要儘可能地把握全局,於是便選擇將視角停在那個光門彙聚的中央大廳,專門盯著選手的進出以及分數變化情況。

而在這部分觀眾的眼裡,蘇涼就顯得尤為引人注意。她給人的感覺基本就是——我進去了,我出來了。我又進去了,誒我又出來了……

一進一出的時間比人家吃個零食還快。偏偏她每次走出光門時分都還是增加的……

一來二去,被她勾起的興趣的人便越來越多,隨著蘇涼切進新場景的觀眾也越來越多。其他觀眾發現隨著這個選手的進入,場景內的觀眾大幅增多,有些也會好奇,好奇之後,就會也跟著蘇涼走……

因為這輪比賽不需要關注度來算成績,大家都變心變得特彆容易。如果拿這個時候的觀眾關注度來作比,蘇涼已經能把羽雪給比下去了。

隻可惜,還是那句話——這局關注度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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