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把口袋一紮,嚴肆直接站起來,把垃圾袋拿到前排垃圾桶扔了。
嚴肆回來時順手帶上了自己的包,坐到謝執旁邊,抬頭時,往反光的玻璃上麵一看,問:“帶紙了嗎?班長?”
謝執整個腦袋空空的,他背對嚴肆不敢讓自己鼻涕眼淚的一張臉對著嚴肆,不知道鏡子已經出賣了自己的秘密。
謝執搖搖頭,忽然又想到自己有,趕緊點點頭。
但嚴肆已經掏出了自己的紙。
嚴肆伸長手,直接從後麵把紙遞到前麵謝執的臉上,扒拉兩下,有點粗暴地為他擦乾了臉上的淚水。
謝執暈乎乎的,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嚴肆已經把那張紙往另一個嘔吐袋裡一丟,掏出下一張乾淨的紙疊起來,反手捏住了謝執的鼻尖。“擤一下。”嚴肆說。
“我自己……”
“我隻說一次。”
謝執哪裡敢說話,隻能擤了一下,嚴肆並不怎麼會照顧人,囫圇吞棗,粗暴地給班長擦了兩下,看見車窗上麵的班長大美人臉蛋變得乾乾淨淨,也滿足了。
嚴肆把廢紙都扔垃圾袋裡,從裡麵拿出一瓶漱口水,遞給了謝執。
這瓶漱口水嚴肆隨身攜帶,避免自己出現有口氣的情況,也就是說……他的嘴唇碰過。
但是此刻,沒有任何人發現這個也就是說。
謝執捧過漱口水的杯子含漱了一下,吐到嚴肆給他的口袋裡。
嚴肆又去扔垃圾。
回來的時候,謝執已經靠著窗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其實謝執也不算完全睡著,他一邊在晃來晃去的車子裡麵繼續顛土豆,一邊用昏昏欲睡的腦袋思考剛才他注意到的一絲不對勁。
就在謝執真的快要睡著的瞬間,他那一顆用於寫文也沒有任何問題的“善於發現細節”的心,終於考慮出了剛才的問題。
謝執的腦子裡劃過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理所當然是這樣的:
“不對啊???我帶紙了啊!!!”
·
再石破天驚的話,也沒有辦法讓謝執真正清醒過來了。
開玩笑!你試試昨晚寫東西隻睡兩個小時呢。
謝執睡著之後,頭越來越歪,最後歪到了嚴肆的肩膀上麵。
嚴肆剛才雖然照顧了一下謝執,卻並不代表他不生氣謝執上車不和他坐。
但當嚴肆感覺到肩膀一沉,回頭看見謝執舒展開的眉眼時,目光還是變得和藹起來。
嚴肆左手,扶了一下謝執的左臉,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謝執於是舒舒服服地睡了後半程。
謝執一覺夢想,剛睜開眼睛,就正對一個碩大的攝影機。
攝影大哥端著攝影機,看樣子是跪在前排的,正帶著緊張而不失禮貌的笑容看著謝執。
謝執:“……?”
剛剛睡醒的謝執有點懵——拍我乾嘛?
謝執一邊懵,一邊感受了一下自己歪著頭,枕著的東西——似乎有點硬,談不上很舒服的亞子。
謝執想著,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迷迷糊糊坐起來。
離開那個不太舒服的亞子的枕頭的刹那。
謝執清醒了。我!的!媽!鴨!!!
我剛剛乾了什麼????
我把頂級流量的肩膀當枕頭還睡了一路???
還嫌棄人家不太舒服的亞子???
話說我剛才是不是擦嘴角了,擦嘴角……難道是……
謝執用餘光偷偷瞥嚴肆,還好還好,他的肩膀沒有濕,還是乾乾爽爽的。
謝執還沒來得及和嚴肆說話,嚴肆就已經站起來,雙肩背肩帶一並,背在一側肩膀上,不理謝執,下了車。
·
謝執沉浸在自己把愛豆(肩膀)睡了的震驚中,一時半會兒並沒有反應過來,嚴肆是鬨脾氣了。
謝執帶著震驚,下車。
這份震驚,一直到下車也沒有緩過來。
一直到經過了五公裡的山路走到訓練基地,也沒有緩過來。
一直到宣布他和嚴肆一個雙人宿舍,也沒有緩過來。
一直到嚴肆上台嘗試防身術,一舉將訓練員掀翻,也沒有緩過來。
一直到……
今天一整天的訓練,包括破冰遊戲,團隊活動全都結束,兩個人一起回到宿舍,謝執機械地打開自己的行李箱的刹那,看見停在他行李箱前麵那雙鞋,才終於緩過來了!!!
等一下!!!
他錯過了什麼嗎????
怎麼自己就和嚴肆一個宿舍了????
謝執茫然地抬起頭,隻見已經換了套常服的嚴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兩條好看的眉毛緊緊皺著。
……這好像是自家愛豆不高興的標準動作。
他怎麼了?
嚴肆:“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嚴肆皺著眉,看著謝執。
謝執有太多想對嚴肆說的了,但是臨到真正要說的時候,他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謝執看了看嚴肆掛在一邊,因為下午團建有點臟了的衣服,問:“你要洗衣服嗎?”
嚴肆:“……”
好,好得很——早上坐車不和我坐一起,分宿舍看不出你有多高興,防身術連掌都不鼓了!
終於獨處了,這問的問題是什麼?!
衣服要洗嗎???
昨天那個會買一桌子菜請自己吃的高二七班班長難道是初次見麵限定款嗎???
一天都不到就翻臉不認人了???
嚴肆氣得要死,深吸了一口氣,壓製住自己的火:“隨便你。”
嚴肆一邊說,一邊離開了自己和謝執的宿舍。
他不準備繼續理謝執了。
有什麼好熱臉貼冷屁股的!謝執有什麼?不就臉長得好嗎?
昨天還給自己糖吃,點很多菜,今天就不理自己,上車的時候把自己推開,下車之後連自己表演都不看!
嚴肆在心裡車軲轆想謝執今天的不對,越想越委屈。
嚴肆本來想找幾個同班同學出來玩,出去之後又瞬間不想了。嚴大明星孤獨且毫無意義地在外麵轉悠了兩圈之後,趕在攝影師忍不住問出:“寧是否想轉生成為一隻陀螺”之前,灰溜溜地回宿舍去。
嚴肆進宿舍,沒打招呼,穿著睡衣坐在床邊的謝執卻瞬間抬起頭來。
兩個人對視,謝執乖乖地盯著嚴肆看,低敞口的睡衣露出謝執精致的鎖骨,洗過澡的目光十分溫和。
嚴肆哼了一聲,目光挪開,卻看到謝執身側的陽台上,兩件服裝都洗好了,被風吹起來,在空中飄著。
目光再往下,屬於嚴肆那側的桌麵上放著一餐盒水果,顯然是謝執給嚴肆留的。
嚴肆走到水果旁邊看了看,又抬起頭看看陽台。
謝執的眼睛跟著嚴肆轉。
謝執輕輕咬著唇角裡麵,看著嚴肆的動作。
謝執在嚴肆出去的時候就察覺到嚴肆生氣了,可是嚴肆為什麼生氣?他其實不知道。
於是,隻能這樣示好。
嚴肆看了一會兒,手指舉起又放下,最終沒有碰桌子上的水果,而是快步向謝執走過來。
謝執書還拿在手中,眼睛卻愣愣地看著嚴肆。
下一刻,謝執的手腕被嚴肆一把拉住,嚴肆直接把謝執拉了起來。
“你……!”謝執被嚇到了。
“跟我出來一下。”嚴肆不由分說。
嚴肆打開門,隻見待機的攝影還在門口,看見他們出來,條件反射地抓攝影機。
“劉叔,請不要跟著我。”嚴肆嚴肅道,“我有事和班長說。”
攝影:“但是……”
“是私事。”嚴肆再次說。
嚴大明星根基深厚,有想乾嘛就乾嘛的特權,攝影隻能作罷。
嚴肆告彆攝影,拖著謝執一路往下,越過操場,嚴肆將謝執拉進了一片小樹林裡。
“你……拉我去哪兒啊?”謝執看著寂靜的小樹林,終於忍不住又問。
嚴肆忽然停了下來。
嚴肆鬆開謝執的手。
謝執這才發現,剛才不知道怎麼換位的,他此時站在一棵樹地前麵,背脊幾乎抵著樹。
按……按按按同人文規律!!!
這是要表白了!!
可可可他和嚴肆才認識一天啊????
謝執咽了口口水,緊張地看著嚴肆。
嚴肆:“我最討厭猜來猜去,所以我直接問你。”
謝執看著嚴肆。
嚴肆:“所以,你很討厭我嗎?”
謝執沒有說話,隻是搖頭搖頭。
嚴肆:“哦。”
嚴肆看了看搖頭的謝執,想了想,又問:“那你喜歡我嗎?”
!!!!!!!
那你!!!喜歡我嗎????
四舍五入!!!不用四舍五入!!!這已經是一個告白了啊!!!
嚴肆繼續說:“如果你不喜歡我,我以後就再也不跟你玩了。”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謝執有些遺憾地低了低頭——並不是告白,嚴肆的喜歡,也隻是朋友之間的喜歡吧。
嚴肆盯著謝執,隻見他一直沒說話,有些失望。
嚴肆:“我知道了。”
說著,他轉身要走。
就在這時,他感覺自己的袖子傳來了一陣拉力。
謝執偏著頭,不看嚴肆,冷淡的神色在月光暈染下,第一次有些赧然。
謝執:“喜歡……那還是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