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煜衝寧姒彎唇笑, “姒兒妹妹想變成小老虎嗎”
說完, 伸手欲奪毛筆。
寧姒將手抬高, 笑得露出虎牙來,“不給你你這麼大的人了, 就知道欺負小孩子”
“是誰說自己不是小孩子的”薑煜傾身,微微偏頭看著寧姒。
寧姒學著薑煜偏頭的樣子, 眨眨眼, “忘啦。”
這時常雲兮推門而入,見這兩人都歪著頭,哈哈大笑, “你們這裝可愛的招數,不是小喵用剩下的嗎”
寧姒“”
常雲兮看清了薑煜的模樣,更是捧腹。
薑煜微笑,“常小郎是不是也想試試”
翌日一早, 寧姒便與常雲兮一道回了郡守府。
接下來幾天大概是薑煜最忙的時候, 連常雲兮都沒有去找他。
且這些天又下了一場雪,常雲兮愛雪天,於是興衝衝拉著寧姒去了雪地裡, 玩鬨了好一陣。
休沐日。
常雲兮帶著會耍馬球的家丁隊列齊整地出發, 去往南郊的壩子地。
薑煜與他約在那裡。
遠遠地, 常雲兮便看到薑煜騎在高頭大馬上等著他。
常雲兮使勁揮手, “煜哥, 我來啦”
薑煜點點頭, 隨即往常雲兮身後看去, 出聲問,“姒兒妹妹呢,怎麼沒來”
常雲兮答,“原是要來的,她突然說身體不適,就在屋裡休息了。”
薑煜眉頭一蹙,“為何不適”
“大概是因為玩了雪應當沒什麼大礙,很快就能好。”常雲兮與寧姒一道玩了雪,卻半點問題都沒有,因而隻當寧姒的不適是件小事,連病都稱不上。
可他話音未落,薑煜便將手裡的馬球杆丟在了地上。
“抱歉,馬球賽改日再約。”薑煜掉了馬頭,朝著壩子外疾馳而去。
徒留常雲兮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
薑煜趕到郡守府,先拜見常玉鳴,說明來意,“常伯伯,離京前阿澈千叮嚀萬囑咐,托晚輩照顧姒兒妹妹。聽聞她生了病,晚輩想去看看她。”
常玉鳴並未多想,點頭應下,“你是個周全的,去吧去吧。”
於是吩咐小廝領路,一路將薑煜帶到寧姒房門前。
薑煜叩了叩門,“姒兒妹妹”
門一開,卻是那個叫茶蕊的丫鬟,“薑公子我們小姐病了”
“我知道,我來瞧瞧她。”
薑煜進屋,徑直走到床榻前,見寧姒正閉著眼和衣而臥,雙頰泛著紅。
伸手探她額頭,比常人燙些。
“發燒了。”薑煜抿了抿唇,轉頭問茶蕊,“喝過藥沒”
茶蕊少見薑煜這般嚴肅模樣,愣了一瞬才答,“喝了,小姐喝過藥才躺下的。”
大概因為薑煜的手冰冰涼涼格外舒服,察覺到他將要收回手,寧姒半夢半醒間抱住了他的小臂。
“阿煜哥哥”她模糊不清地囈語。
薑煜與茶蕊都站在床邊,將她這句聽得清清楚楚。薑煜這個被喊的人麵色波瀾不驚,倒是茶蕊睜大了眼,撞破了什麼似的。
“茶蕊,你去取些雪水來。”薑煜聲線平靜地吩咐。
茶蕊看了薑煜一眼,又看寧姒,神情掙紮地點頭。
待茶蕊關上門,薑煜歎了口氣,俯身捧住寧姒的臉,冰涼的手貼著她。
就連夢中的寧姒都愜意地輕哼一聲,眉眼也舒展了。
“要快點好起來。”薑煜在她額上輕柔落下一吻,“我的姒兒妹妹。”
寧姒平日裡都是鮮活的模樣,身子也好,可一旦生病,便瞧著十分可憐。兩頰紅紅,眼睫帶淚,連飽滿水潤的唇珠也跟著蔫了似的。
薑煜的心軟得沒有一點棱角,落下的吻也滿是珍惜的意味。
茶蕊端來一盆雪,小半化作了雪水。
薑煜用沁骨的雪水浸濕了帕子,又將雪水擰去。
隨即掀開寧姒的被子,握著寧姒的手,用冰涼的帕子給她擦了手心。
“薑公子,這種伺候人的活,奴婢來吧。”茶蕊見薑煜這般細心地照料寧姒,心中那微妙感越發強烈。
“不必。”薑煜答得乾脆,將寧姒的手放回被子裡。
下一瞬又從床尾掀開一截被子,捉住寧姒的腳。
茶蕊大驚,“公子,這不合適還是奴婢來”
薑煜動作不停地給寧姒擦拭足心,口上說,“為什麼不合適,因為看了腳就要負責”
“”茶蕊不知該如何回他。
本以為薑煜言下之意是嘲諷陳規陋習,誰知他下一句卻是,“我會負責。”
“”茶蕊驚愣得忘了言語。
“你隻須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今日所見,最好忘了。”
薑煜的嗓音溫雅,卻平白給人一種壓迫感。茶蕊連連點頭。
接下來的時間裡,薑煜每隔一會兒便會給寧姒用冰帕子擦手心足心,再用茶水為她潤唇,絲毫不假丫鬟之手。
茶蕊唯一的作用,便是薑煜不欺暗室的證明。
寧姒漸漸退燒,待她睜開眼,便見薑煜坐在床邊,而自己則捉著他的手不放。
她慢吞吞轉了轉眼珠,不知昏睡時發生了什麼,正要悄悄將手收回來,薑煜卻支起小臂晃了晃寧姒掛在他虎口上的手,“姒兒妹妹睡著時好黏人,都不讓阿煜哥哥走呢。”
寧姒隻覺得薑煜唇角的笑容晃眼至極,又羞又尷尬,急欲抽回手。
薑煜卻捉住了不放,“姒兒妹妹占了便宜就想溜”
“”寧姒瞪大眼,怒視薑煜,“你要怎麼樣嘛我還生著病,你就欺負我”
薑煜被她這滿含水光地一瞪,下意識鬆了手。
寧姒立即將手收進被窩裡,身子一轉背對他。
綢緞一般的烏黑長發鋪了一枕,單薄的肩頭往被子裡埋,從薑煜的視角看去像隻可憐可愛的小動物。
雖不比昏睡時乖順,卻彆有一番鮮活。
薑煜站起身來,“姒兒妹妹想不想吃點東西”
寧姒悶聲回他,“不吃。”
“你一上午都沒有進食”
“阿煜哥哥你先出去吧。”
薑煜又好氣又好笑,陡然俯下身來,兩隻手臂分彆撐在寧姒身子兩側,“姒兒妹妹用完阿煜哥哥,便翻臉不認人了”
涼滑的發絲垂到寧姒麵上。
寧姒怔愣,轉過臉來看薑煜。
離得這麼近,幾乎能看清他的眼睫。
大概薑煜也沒想到,一時衝動便造就了這樣的姿勢。
他幾乎將寧姒圈在懷裡。
而寧姒正睜大了眼看他,那雙烏溜溜的大眼漂亮明媚,眼尾俏皮地勾起。
對視良久,倒是薑煜先敗下陣來,起身,站直了身子,自然地避開寧姒的目光。
“下次還玩雪嗎”
寧姒眼也不眨地答,“玩。”
“還玩還想再生病”
“那也不能因噎廢食吧。”
薑煜好笑,“玩雪和吃飯能相提並論姒兒妹妹,你是不是故意跟阿煜哥哥對著乾啊”
他敏銳地察覺到寧姒身上豎起的刺。不知為何,她好似有些抗拒他。
“你是要我百依百順不聽你的話就是對著乾啊”寧姒不甘示弱地反駁。
“”薑煜看著寧姒沉默了好一會兒,俯身為她掖好被子,溫聲開口,“好生休息,彆胡思亂想。”
薑煜出門之後,寧姒麵上神情一垮。
她也不知為何,心頭煩躁難耐。
薑煜對她越好,她就越煩躁。
之後,寧姒多是待在屋子裡。
常雲兮以為她高熱過後畏寒,也不奇怪,自去找薑煜玩耍。
馬球賽那日,寧姒也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