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凝固。
寧姒掙了掙, 薑煜無言將她放下來。
寧大學士瞧了瞧兩頰羞紅的寧姒,目光落在薑煜麵上,“薑小郎, 你”
“爹爹, 阿煜哥哥在跟我開玩笑呢”寧姒將其打斷,“沒有”沒有彆的意思。
薑煜卻突兀地出聲,“寧伯伯, 伯母,這不是開玩笑,晚輩在追求令愛。”
寧姒睜圓了眼, 愣愣看著薑煜。
她從小便與薑煜熟識, 若真要將方才的攔腰一抱說成玩鬨,也不是不可以。
但薑煜選擇坦白,“沒有親自上門,是晚輩的過錯,不強求伯父伯母的原諒, 隻是姒兒妹妹還什麼也不懂,請二位莫要責罰她。”
聞言, 寧姒提高了聲調, “我哪裡什麼都不懂了爹爹, 娘親,是我先喜歡的阿煜哥哥, 你們要怪便怪我吧”
她之所以瞞著父母, 就是害怕他們以為是薑煜引誘了不諳世事的她, 對薑煜生出不滿與怨懟。
寧大學士瞧也不瞧寧姒一眼,隻看著薑煜,問他,“薑小郎,先不提誰先起的意,我隻問你,知不知道嘟嘟還未及笄”
薑煜沉默了一小會兒,“晚輩知道。”
寧大學士目光沉沉地看著他,“我一直當你是個有分寸的”
寧姒急了,“爹爹,他哪裡沒有分寸了我明年就及笄,是個大姑娘了,隻有爹爹娘親還拿我當小孩”
她說著,眼眶漸漸紅了,“現在不允許我和彆人牽扯,等及笄了,又趕著時間相看、定親,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薑煜將寧姒往身後拉,示意她不要再說,“伯父,晚輩雖心悅姒兒妹妹,卻恪守禮節,從未越矩,還請伯父放心。”
這話總算說到寧大學士心坎上了。
寧大學士並非反對寧姒與薑煜二人,隻是眼見兩人情投意合,擔心兩人做出了越禮之事。
這時常氏伸手拉了拉寧大學士,悄聲道,“你侄女還在那邊看著呢,少說點。”
寧大學士一瞧,果然見寧婧立在不遠處,目光閃爍。
於是咽下了接下來要說的話,對薑煜說,“休沐日來我府上,記住了。”
薑煜恭恭敬敬的,“晚輩謹記。”
“嘟嘟,走。”寧大學士抬腳便走,常氏則歎了聲,拉起寧姒的手跟上。
寧姒不放心地轉頭看薑煜。
他竟還笑著,目送她離開。
吉時已到,嘉明郡主乘著喜轎來到謝府,眾人觀禮,孩童歡呼。
喜宴一開,門口傳來太監的尖細嗓音,“太子殿下到”
大周朝太子許君佑,而立出頭的年紀,麵上是儒雅的笑容,穩步從謝府正門而入。
眾人紛紛見禮。
寧大學士垂首,暗暗歎氣。
二十年前長公主下嫁沈家,陛下親臨。本以為是皇室抬舉世家,本想到是動手的訊號。
此後高位要職上越來越多的寒門新貴,老牌世家的勢力以看得見的速度被削弱。
世家每每心生不滿,沈家以及沈家的姻親便出來和稀泥,如今謝家倒像是第二個沈家,也不知以後利益衝突時會不會為了嘉明郡主忍氣吞聲。
皇上早有意將各個世家大族盤根錯節的勢力理順,再一根根打斷。每一次隻有一丁點疼痛,長此以往,再回首看,竟損失了好一大片。
寧大學士雖是世家子弟,可與家族來往不多,關係不密切,甚至矛盾叢生,為官時也並不想著提拔家中子弟,因而皇上對他格外優容,令他而立之年便入了內閣。
可如今寧大學士看著喜宴下埋藏的危機,免不了心生感慨。
接下來幾日,寧大學士下朝時總覺得大將軍頻頻向他看來。
寧大學士想到薑煜,輕哼一聲,徑自下了白玉階,往宮門外走。
“寧大人”薑淮從後頭喚了他一聲,疾步跟上來,“寧大人,可有空出去喝一杯”
“沒空,大將軍另請他人吧。”
“唉,彆人怎麼行,彆人不是寧大人啊。”
薑淮在朝中地位超然,一般隻有彆人巴著他的份,何時需要這般好聲好氣地說話
一旁經過的大臣投來驚詫的眼神。
薑淮走近了些,低聲道,“未來親家,給個麵子。”
寧大學士蹙眉,“大將軍慎言”
薑淮又說,“我家小子沒名沒分這麼久了,寧大人體恤則個,給小輩一個名分,可好”
寧大學士深吸一口氣,“大將軍你也不必當這個說客,一切要等他來見過我再說。”
說完偏頭瞧著薑淮,“這麼說,大將軍早已知曉”
薑淮朗笑,“煜兒是認真地喜歡你家姑娘,並非玩鬨而已,自然是要告訴我的。”
寧大學士哼笑,“好啊,儘瞞著我了。”
“”薑淮立馬找補,“那不是看時機還未成熟嗎。”
“哼,要不是我正好撞見,不知他要瞞到什麼時候”
薑淮心道,你家閨女不也瞞你瞞得死死的麼,且說到底瞞著家長的主意還是你家閨女出的呢,如今全賴在我煜兒身上。
卻不敢直接這樣說,怕壞了薑煜姻緣,“這事煜兒確實做得不周全,我已經狠狠教訓過他了,寧大人消消氣。”
寧大學士挑眉,“哦大將軍怎麼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