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姒掙了掙, 江臨初當即將她放下, 隻是那雙眼始終看著她,目光帶了點侵略。
“陳伯呢?”話音剛落,便見陳伯被人扶著過來。
“世子, 人救下了。”
竟也是個熟人,正是兩年前來尋江臨初的郡王侍從,辛來。
江臨初不曾往辛來那兒看上一眼, 隻略略點頭, 算是知悉了。
“好師妹, 肯不肯賞臉,一起用午飯?”江臨初微微俯身, 笑著詢問。
他才救下她, 寧姒沒有拒絕的道理,便隨他去了酒樓。
江臨初點了滿滿一桌子菜,笑起來時仍有些少年氣, “這一家我之前就愛吃,卻舍不得費錢, 如今回了京,自然要多吃幾回。有師妹陪著我, 就更妙了。”
寧姒才受了驚嚇, 現在胃口不佳, 隻動了幾筷子。
“吃不下?”
寧姒有些不好意思, 覺得自己敗了他的興致, 又執起箸。
江臨初卻抬手一攔, “沒胃口就彆勉強自己。”
說完臉向一邊側轉,“那個害我師妹沒胃口的人,帶來了嗎?”
寧姒一愣,便見辛來捆著個人進來,那人正是寧婧。
“你怎麼……”
“我怎麼把她帶來了?她做壞事的時候,我看見了呀。”江臨初懶懶地笑,“做了壞事就要接受懲罰。放過她?沒有這麼劃算的事。”
寧婧原本嚇懵了,見江臨初與寧姒相識,仿佛踏實了一般,當即掙紮起來,“快放開我!寧姒!”
江臨初笑意擴大,“師妹你聽聽,這個壞家夥,真理直氣壯。”
下一瞬笑意驟然消失,“辛來,掌嘴。”
辛來立馬扇了寧婧兩巴掌,兩聲脆響在雅間裡頭格外突兀。
“彆停啊,辛來,你還憐香惜玉了不成?”
辛來又扇。
寧婧這才清楚江臨初的殘忍,哭喊道,“彆打了……彆,妹妹你幫幫我……”
江臨初氣定神閒地晃了晃酒杯,“有事喊妹妹,無事喚寧姒?虛偽,我不喜。”
將酒杯一擱,“那就再打重點。”
寧姒悄悄咽了咽,既覺得場麵不忍看,又覺痛快。
直到寧婧臉都腫得無法見人,江臨初才意猶未儘地喊停,“來,讓她吃點東西。”
辛來便夾了菜往寧婧嘴裡塞。
寧婧嘴角開裂,一張便疼,吃菜吃得眼淚直流。
“彆浪費了,叫她多吃點。”江臨初在一旁看著,見了寧婧的淒慘模樣,半點動容也沒有。
江臨初抬眼瞧了瞧寧姒,見她目光都沒有落到寧婧身上,笑道,“看不下去啦?師妹,你就是心軟。你可知道,方才要是沒有人救你,你可能就沒命了。那馬橫衝直撞,街上那麼多無辜之人,要是晚一些製止它……”
寧姒打斷他,“我沒有心軟,她罪有應得。”
江臨初輕笑一聲,“這才對。你彆怪我殘忍,我是最慈悲的,想到方才的場景,就覺得將她大卸八塊也不為過。”
寧婧聽見“大卸八塊”四個字,嚇得身子顫了顫。
江臨初似乎想到了什麼,“師妹,薑公子可有這樣幫你出氣?”
寧姒眨了眨眼。
“他那樣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是不打女人的吧?”江臨初挑起一側唇角,明目張膽地說薑煜壞話,“就算師妹受了委屈,他也不會像我這樣教訓人吧?”
江臨初站起身來,停在寧婧麵前,居高臨下地睨著她,“薑煜眼裡分男女,我眼裡,隻有喜歡的人,和不喜歡的人。”
說著,伸手扯住寧婧的頭發,“你這種,是我討厭的人。知錯了嗎,壞家夥?”
寧婧涕泗橫流,“知……知錯了……”
江臨初嫌臟似的鬆了手,掏出手帕慢條斯理擦了擦,轉過來卻又掛上了笑,閒聊一般說起謝林晚來,“謝大姑娘新喪母?”
寧姒點頭。
“我倒也知道些她,畢竟她家裡曾想和郡王聯姻,郡王便去查了她。謝大姑娘處境不妙啊,家裡寵妾滅妻,嫡庶不分,小時候多災多難,幾次都差點死了。”
這個寧姒倒沒聽過,“怎麼說?”
“掉進水裡差點淹死啊,吃了相克的東西中毒啊,從假山上也能摔下來……”江臨初隨意舉了幾個例子,聽得寧姒心驚肉跳,“命大吧?這裡頭有多少齷齪,誰知道呢?”
寧姒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她想起謝林晚那樣事事追求完美的人竟然不會鳧水。
最難能可貴的是,寧姒落水之後,謝林晚克製著懼怕,將鳧水學會了。
江臨初話音一轉,“你的好未婚夫,薑公子,出身高貴,手段不俗,竟沒有想著幫一幫謝大姑娘,若他能出手,謝大姑娘的日子,可要好過多了。”
說著便嗤笑一聲,“大抵女孩子家的事情,在他那裡便如小打小鬨,實在提不起興趣去插手。”
“師妹,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樣?”江臨初低沉柔和的嗓音仿佛帶了蠱惑,誘著寧姒順著他說的話去想。
想到薑煜明知謝林晚的境況,卻很少出手幫忙;想起薑煜猜測是寧婧在作怪,也隻是隨口提醒她。
寧姒將這些念頭趕出去,皺著眉頭反駁江臨初,“你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