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蘭央的眼眶紅起來,心疼地抱住她,“央央,沒事了,沒事了”
“那個人還是沈家庶房的公子可怎麼辦”蘭央苦惱地捂住眼睛。
“是他先起的歹意,你沒有錯”
“可他死了我們縱然是對的也成了錯的”蘭央情緒激動,“怎麼就死了明明隻砸了他一下如今楊邵進了京兆府,遲遲沒有消息”
此時叩門聲響起,寧姒用眼神征詢蘭央,蘭央用手帕匆匆擦了淚,輕輕點頭。
“阿煜哥哥,你進來吧。”寧姒喊道。
薑煜走過來,回到自己的席位坐下,沒有看眼中含淚的蘭央,而是直視著寧姒,“此事無法善了,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
蘭央豁然抬眼,寧姒也驚訝出聲,“你知道了”
“最近幾個世家頻頻出事,便多留意了些。”薑煜麵上沒有笑容,顯得有些嚴肅,“嘉明郡主不顧沈謝兩家的交情,撕破臉也要和離,背後未必沒有彆人的意思。”
寧姒眨了眨眼,思考著這個“彆人”是誰。
“且嘉明郡主拿不出證據,此事本該不了了之,但上朝時皇上卻點了大舅的名,告誡他要好生教導子女。”
此事是寧姒和蘭央都不知道的,於是兩人齊齊驚訝地看過來。
薑煜點到為止,並未細說,“楊鄲與沈二姑娘親事定下,兩家卻出了命案,按沈家的行事作風,應當會大事化小,可有人卻要拿這件事大做文章,屆時離間了沈楊兩家,若是讓兩家親事告吹便最好不過了,若不能辦到,也可以借機收拾收拾楊家。”
此時寧姒和蘭央都心知肚明,薑煜說的“有人”乃是九五至尊。
蘭央脫口而出,“為什麼我們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楊家更是在沙場上打拚下來的爵位如今後代子孫不再上戰場,隻屈居在京城之中,也要遭人猜忌嗎”
薑煜終於露出一個笑來,“那你看我父親,征戰沙場二十餘年,立下戰功無數,可有半個爵位先帝給楊家封了宣遠侯,如今有人想收回去。”
寧姒怔愣,她全沒想到,今上看著那般賢明,心底卻惦記著這些個世家,恨不得將世家勢力瓦解殆儘。
“央央你是不是想要我幫你可如今聽起來,我大概幫不上忙了。”因為對手是無法撼動的皇權。
這話像是點醒了蘭央一般,她急忙抓住寧姒的手,也不顧薑煜還在一旁看著,“祖父說隴西江氏有一枚免死金牌,而寧伯伯是江世子的老師,你是江世子的師妹,所以想要你們家幫著牽個線”
薑煜輕輕挑眉,忽地想明白了江臨初為何連他與寧姒的賜婚也不放在眼裡。
“免死金牌”寧姒驚呼,“真的郡王那裡還有這樣的東西”
蘭央點頭,“祖父說的,不會有假,是先帝賜予隴西江氏的,可以用三次,如今江氏一次也沒有用。”
寧姒聞之心喜,若江氏還有三次免死的機會,賣出去一次的代價也並非蘭楊兩家承受不起。
“那就好,我可以為你引見江師兄。”
蘭央道,“多謝你,四四。”又瞧了眼薑煜,不好意思地說,“事出緊急,打擾你們二人了。”
蘭央很快告辭。
薑煜沒有當麵潑蘭央冷水,惹得氣氛不快,待她走後才說,“換來免死金牌的代價,或許不比牢獄之災要小。”
“阿煜哥哥,你說皇上想要收回先帝封下的爵位,那他還肯認先帝賜下的免死金牌嗎”
“不可能不認。”薑煜忽地有些感慨,“沒想到隴西江氏擁有這樣的赦免之權,卻行事低調、偏安一隅,子孫少有跋扈之輩,或許這也是他們身為前朝皇族卻能安安穩穩留存至今的原因。”
而京城的幾大世家,自詡“流水的皇族、鐵打的世家”,幾百年來養尊處優、心高氣傲,一時鬆懈便成了彆人口中的獵物。
“阿煜哥哥,若你身在楊家,會怎麼做”
薑煜斬釘截鐵地答,“自請降爵,上書詳述來龍去脈,放低了姿態,用侯爵換來子孫的平安。”
寧姒沒想到薑煜會這樣退讓。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若皇上盯上了宣遠侯的爵位,哪怕再小心行事,總能被他拿住把柄,不如退一步。爵位看似光鮮實則招禍,人才是最重要的,若有本事,一個人便能保家族百年無虞。”
寧姒不禁想到了大將軍,他沒有爵位,與家族聯係也不密切,因而很受皇上重用,宣遠侯也不會因為薑淮沒有爵位而輕視他。
於是誠懇讚道,“阿煜哥哥,你說得對”
薑煜笑著捏了捏寧姒的臉頰,“今上大體上是位明君,你也不必害怕,他並非仇視世家,而是想把盤根錯節的世家勢力打散。”
在寧姒麵前,薑煜說話毫不避諱,“你我兩家都與本家關係不親近,離這場清掃遠著呢,而且寧伯伯很有頭腦,不會置你們於險地。”
聽了薑煜的話,寧姒心裡頓時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