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寧澈皺緊了眉頭,想罵他兩句,又忍住了,“你日後彆再樹敵了,平白為嘟嘟招致災禍。”
寧澈是站在寧姒的立場考慮,可站在薑煜的立場上,他得罪三公主那件事避無可避。難道要他順從皇上的意思娶了三公主?
倒是寧姒心疼了,看著寧澈道,“哥哥你說什麼呢,他已經做得夠好了。”
寧澈沉默著沒有回話。
半晌,寧澈抬眼看著寧姒,“我說什麼,我不就是心疼你嗎?你從小到大哪一回受過這樣的冤屈、遭過這樣的罪?”
就是偷溜進寧大學士的書房,將他要看的公文弄得臟汙了,最後也是寧澈頂著,挨了一頓板子。此後小丫頭乖順了好長一段時間,也不告寧澈的狀了,甚至還會替他遮掩。隻是日子一久,又忘了當初的感動,隻知道這個哥哥總是弄壞她的小玩意兒,跟她搶食吃,強迫她紮馬步,不愛帶她出去玩。
可,就算是寧姒最調皮搗蛋的時候也頂多是弄臟了爹爹的公文,打碎了娘親的玉簪,哪裡會要到禦前跪著,在九五之尊龍威之下為自己辯解?
寧姒微微怔愣,寧澈還在說,“你不就是嫁了人嗎?我還是你哥哥啊,我不能心疼?”
寧姒低著頭,紅了眼眶,“對不起……”
寧澈眼尾發紅,“沒什麼對不對得起的。”他起身,走到寧姒身邊,“哥哥永遠是你哥哥,是你後盾,知道嗎?”說著,俯身抱了抱寧姒。
他的懷抱很溫暖,身上有皂角的香氣。邊關的生活早已磨去了他身為世家公子的矜貴,也改掉了他熏衣的習慣,從此沒有京城少年的雅香,唯有淡淡的汗水味與新洗衣裳的清香。
寧姒埋進去,“知道了。”
寧澈拍著她的肩,動作很輕柔,但是撩起眼皮卻瞪了薑煜一眼,凶凶的。
薑煜失笑,心知寧澈這是不滿寧姒太過維護他,於是瞪來的這一眼像是示威又像炫耀,可裡頭卻都是委屈。
可是沒辦法,寧姒嫁給了薑煜,此後生同衾死同穴,是最親密最難以割舍的關係,寧澈縱是不甘、縱是百般不適應,也唯有咽下去。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幼稚到與自己妹妹推推搡搡的少年,竟是對妹妹喜愛到了骨子裡呢。
寧澈好不容易緩了情緒,坐回自己位置。
寧姒吸了吸鼻子,沉默地喝了一口桂花釀,薑煜悄悄握住她的手,分開了手指與她十指相扣。
“好在三公主和親去了,再不會害我們姒兒了。”謝林晚打破了沉默,給寧澈夾了一筷子菜,“你不是餓了麼?”
寧澈回過神來,乖乖地吃了碗裡的菜,而後偏頭看謝林晚。
她正笑著看他吃東西,眉眼溫柔。
當初與沈煙蘿相看,寧澈隻顧著與寧姒說話,將沈煙蘿惹得黑了臉,如今寧澈在謝林晚麵前抱寧姒,謝林晚卻半點也沒有吃醋的跡象。
謝林晚從來都比尋常女子大氣一些,她得到了寧澈的心,已覺得夙願圓滿。
“寧哥哥?”見寧澈看著她發呆,謝林晚出聲詢問。
“沒有……”寧澈頓了頓,“那個,你家裡是怎麼回事?我回京之後聽說了一些,這段時日你家連遭災禍……你還好吧?”
謝林晚笑了笑,“我有什麼不好的?你看我,現在是一家子裡頭最好的了。”
寧姒有些意外,意外於謝林晚竟沒有將此事真相告訴寧澈。
果然聽寧澈問,“這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當真是巫蠱之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隱情?”他撓了撓頭,從武之人更信奉力量,而非一些讀書人口中的神神鬼鬼。
薑煜瞧了謝林晚一眼,什麼也沒說。
“連大哥都覺得是他的巫術起了效,寧哥哥怎麼不信呢?”謝林晚微笑著,卻將真相死死瞞住,“你覺得還有什麼彆的可能嗎?我可沒聽說我家和什麼人結了仇。”
謝林晚看了對麵寧姒二人一眼,眼裡帶上了懇求。
寧姒悟了,原來謝林晚這般不想讓寧澈知道真相。
明明她並非作惡,而是報複,她將母仇道出來,寧澈隻會心疼她,怎會責怪於她。
謝林晚不知寧姒所想,隻知道她這份愛情來之不易,她不敢去賭,生怕寧澈這樣心思純淨、嫉惡如仇的人會厭惡她的狠辣。
畢竟在世人眼中,她的庶弟雖驕縱愚蠢,又有點天真的惡毒,但他年僅十二,還是可以矯正的年紀,她卻要了他的腿以及後半生。她的親爹不過是寵妾滅妻、偏心、利益至上,卻罪不至死,她卻給他下了絕子藥,這般狠毒地對待親父,簡直聞所未聞。
謝林晚寧願不要那個可能到來的擁抱,也不想寧澈離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