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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鹹的海風中夾雜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蘇豔梅鼻尖微動,不知想到什麼,死裡逃生的喜悅便散去了幾分。

她遲疑片刻,瞥了一眼唇色慘淡、神情猙獰痛苦的許建洲,委婉開口道,“他的傷口怎麼辦?”

斷腿處不停往外溢的鮮血就像一枚炸/彈,不知何時就會引/爆。

她不是自私,隻是現實。

畢竟,一個人的性命較之整體來說,著實微不足道。

網友們本在熱火朝天地討論著戚媛方才絕地求生的英姿,冷不丁聽到蘇豔梅的詢問,話題一轉,再度進行交流。

“蘇大姐真是令我大開眼界,當初她溺水時,已經體會過死亡的恐懼,眼下,對於許建洲的遭遇,應該感同身受才是,這表現也太冷酷了吧?”

“其實我挺理解蘇豔梅的,許建洲斷了腿,在殘酷的野外,基本喪失了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難不成要讓戚媛帶著他一起嗎?這麼大的拖油瓶,萬一被連累了丟掉性命,又怎麼說?”

“人要是連最起碼的善良都沒了,和那些野獸有什麼區彆?”

“話說的是真好聽,恐怕異地而處,你的表現會比蘇大姐更不堪吧?人會害怕是本能,趨利避害也是本能,難道真因為一個許建洲讓所有人去死?真可笑。”

“蘇豔梅……沒什麼能力,有這樣的想法也很正常,隻是她的情商也太低了,竟然不加掩飾地脫口而出,要知道,她的想法,左右不了這支小隊伍啊。”

……

許建洲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鑽心的疼痛令他額頭布滿了豆大的汗珠。

他牙關緊咬,用胳膊撐著身體抬起頭,涼颼颼地盯了蘇豔梅一眼,旋即冷笑一聲。

隨後,許建洲收回視線,偏頭看向戚媛的方向,他的眸中染上了星星點點的暖意。

畢竟連他都沒想到,哪怕在那樣的危機時刻,戚媛也沒有想過要丟下同伴,這樣的舉動,讓自私慣了的他,頗為震撼。

他抿了抿嘴唇,低聲道,“戚媛,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戚媛眉頭緊蹙,與許建洲對視。

可她很明顯地察覺到,遭受了身心的雙重打擊,許建洲的求生意誌已經越來越薄弱。

戚媛欲言又止,最後開口道,“你說。”

許建洲身體帶著微微的顫意,如釋重負道,“求你活著出去,幫我和弟弟道個歉,並告訴他,我再也不欠他了。”

不過,道歉歸道歉,5000萬的酬金,他依然不會給許建航。

如來時所決定,全部捐到慈善機構。

網友們徹底聽懵了。

“等等?許建洲為什麼要和許建航道歉??這樣的垃圾弟弟分分鐘可以斷絕關係了。”

“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我可是圍觀過八卦的人,這些年許建洲被許建航一直拖累,這要求也太扯淡了吧?”

“這許建洲是在說遺言嗎??怎麼感覺像是不想活了的樣子?”

……

戚媛毫不猶豫地點頭,“好。你流血過多,再這麼繼續下去,會死的。我先用繃帶幫你止住血,其他的,就聽天由命吧。”

許建洲露出了灑脫的笑,可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用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根本活不了多久。”傷口會因為海水的浸泡而發爛,晝夜的溫差也會耗去他最後一分體力,與其卑微地活著,倒不如儘最後一份力,“這兩天,你幫了我太多,換我幫你一回。”

他哆哆嗦嗦地解開木筏最外麵的木頭。

戚媛眉頭蹙得更緊,“你這是做什麼?”

許建洲手顫抖得更厲害,眼底深處,恐懼與視死如歸的情緒互相雜糅,他輕聲歎息,“雖然木筏壞了,但依舊能帶你們離開這裡。我……就留在這裡吧。”

隻要他們活著,總能有辦法。

“鯊魚對我的興趣,可比你們濃厚的多。”

他故作灑脫地聳了聳肩,“快走,彆耽擱時間。”

氣氛再度變得靜謐。

無論是陳柏,還是蘇豔梅,都萬萬沒想到,連瓶水也不願意分享的許建洲,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可不得不說,也隻有這個辦法,能夠讓他們暫時脫困。

蘇豔梅胸腔內情緒翻湧。

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她眼角酸澀,無奈地彆開臉,不再看向許建洲的方向。

戚媛久久未曾言語,但最後,她果斷地切斷藤蔓,又隨手將剩下的木筏係住,“走。”

她聲音聽著雖平靜,但依舊泄了情緒,“你放心,我會親自幫你道歉。”

木筏與圓木在海浪下,瞬間分開。

網友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許建洲那條線路繼續觀看直播。

“臥槽,許建洲居然選擇犧牲自己??我怎麼那麼不相信呢??”

“天,安靜等待死亡什麼的,簡直是太恐怖了呀!!一直以來對許建洲都挺鄙視的,但這次的行為,我敬他是個爺們。”

“要是我身處那樣的絕境,我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要知道,受重傷後就是個累贅,不僅要擔憂同伴會不會拋棄自己,還要擔憂各種各樣的困難,一旦死了,什麼都解脫了。”

“不是,我隻想知道他為什麼要和弟弟道歉啊?”

“不知道說什麼,給他點個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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