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近了,路燈的光芒籠罩下,一張深邃的臉龐也清晰起來?,俊朗得宛如雕像。
朝她走過來?的時候,那雙眼眸沉黑如墨,一直牢牢地凝視著她,在她身上?一寸寸打量,一寸寸探尋,在注意到她手臂上?的傷口的時候,漆黑的眼底瞬間跳動著一簇火光,臉色也隨之陰沉下來?。
公主眼眶一紅,之前?被一群人追著都沒有哭,被槍指著也沒有哭,可是看到殷衡,莫名就想哭。
心裡?有種熱脹的感覺,公主幾乎抑製不住劫後餘生的驚喜,想撲過去抱住殷衡大哭一場,“殷衡,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她嗓音中帶著濃濃的鼻音。
殷衡俯身,將?她嬌小柔軟的身軀抱進懷裡?,長臂收緊,緊得幾乎將?她陷入身體。
她的臉埋在他堅硬寬闊的胸膛上?,臉頰貼著矜貴的西裝,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乾淨清冽的氣息,感受到溫熱的體溫。
修長有力的手臂箍在腰間,想鋼鐵一樣,差點把她細軟的腰勒斷了,公主感覺自己要呼吸不過來?了,掙紮了一下,“殷衡。”
殷衡力氣
鬆了鬆,但?還是沒有放開?她。
過了一會兒,他環著她的細腰,低下頭,黑沉沉的眼眸注視著她,視線猶如實質一般,掠過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然後他抬手捧著她的小臉,輕輕吻掉她睫毛上?的眼淚,嗓音低沉,“慕容蓁,你還活著,我很?高興。”
比一生中任何時候都要高興。
公主紅著眼睛,神色扭捏了一下,說話就說話,乾嘛忽然吻她的眼睛?
她還是堅持仰著頭,烏黑泛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男人:“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殷衡低著頭,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修長有力的手上?戴著手套,牽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吻,勾唇,“羅鈺說你還活著。”
說話就說話,乾嘛還要親她的手?
公主抽了抽手指,沒抽動,餘光瞥向他身後,一群人遠遠地站在那裡?等待殷衡,目不斜視。
她的臉一紅,有些羞惱地提醒道,“殷衡,還有人在等你。”
被這麼多人圍觀,她還是有點羞澀的好不好?從腳趾頭到頭發都快燒起來?了。
殷衡眼眸微垂,靜靜地端詳她紅撲撲的小臉,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勾著唇角,似乎很?愉悅樣子,“不用管他們,現在你的眼裡?隻許有我。”
低沉的語調,透著一股不容悖逆的強勢。
陸錦然和羅鈺抬頭看天,今晚的月色真?美?。
一群保鏢低頭看地,他們什麼都沒有看見。
隻有路易斯幾人躺在地上?,瞪大眼睛看著她和殷衡,就像看見鬼了一樣。
公主:“……”
不過,殷衡並沒有打算在原地待待久,因為?慕容蓁的手指有些冷了,她試穿的裙子並不厚,逃出來?的時候熱出一身汗,現在平靜下來?,被冬夜的寒風一吹,就有些冰冷刺骨。
見她腳上?鞋子少了一隻,殷衡脫下西裝外?套裹在她身上?,俯身將?她打橫抱起來?。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公主嚇一跳,拍了拍他的肩膀,“殷衡,我的腳沒有受傷,我還可以?走!”
“彆動,”殷衡手臂收緊,垂眸看她,清冷的視線在她穿著襪子的腳上?掃過:“地上?有點冷。”
公主被抱起來
?之後,才猛然感覺到,蹲久了腿發麻,乾脆自暴自棄地把頭埋在他胸口。
等看到幾輛停著的黑色轎車,陸錦然就上?前?幾步,拉開?中間一輛的後座車門。
“喬希!”將?慕容蓁放在後座沙發上?,殷衡抱著她的腰,用西裝外?套將?她裹好,隻露出一條手臂,寒聲道,“她手臂受傷了,給她檢查。”
叫做喬希的白人醫生跟上?來?,坐在旁邊,神色嚴肅,帶著一雙手套,剪開?她手臂上?的衣服……接著表情古怪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他才欲言又止地看向威嚴冷硬的男人:“先生,隻是小傷,血已經止住了。”
這點小傷,平常在他們這一群人眼中,連輕傷都不算。
不過,考慮到受傷的是個女孩子,嬌氣一點也是正常的,他就打開?急救藥箱,用棉簽輕輕地幫著清洗消毒。
“嘶……”公主倒吸一口冷氣。
殷衡看著慕容蓁的傷口,雖然不深,但?傷口很?長,流了不少血,在雪白無暇的肌膚上?格外?刺眼,微蹙眉,輕輕摩挲她的臉頰,“疼嗎?”
公主點頭,當然疼了,尤其是冬天,傷口格外?痛。
“忍一忍,馬上?就上?完藥了。”
等上?完藥纏上?紗布,傷口果然沒那麼痛了。
陸錦然坐在前?麵開?車,羅鈺就坐在副駕駛座上?,通過中央後視鏡暗戳戳地觀察後座的情況,其實他就是好奇他們是怎麼相處的,公主抬眸,正好對上?他偷看的目光。
見她看了過來?,羅鈺就朝她眨了一隻眼睛。
公主:“……”
算了,不理他,而且車上?還有其他人,關於她的事,不方便問。
她抬頭看著殷衡,車窗外?閃爍的霓虹燈逆流,他的側臉在光影交錯中冷厲完美?,“殷衡,你之前?的傷好了嗎?”
她之前?用靈力修複他的傷口,都是修複一些致命傷,比如內臟,但?皮肉上?的傷口卻沒有修複,他後背上?應該還有一道很?長很?深的傷口。
殷衡俯視著近在咫尺的小臉,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然後捏了捏她柔軟的手指,薄唇微微上?揚,淡淡道,“已經好了。”
“這麼快?”她記得殷衡後背上?的傷口很
?嚴重啊。
“喬希醫術不錯。”
陸錦然開?車看了一眼後視鏡,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公主放心地點頭,“那就好。”她說完,又問,“對了,你和路易斯有什麼仇?他聽說你的名字之後,就開?始旁敲側擊地打聽你。”
“路易斯?”殷衡嘴角仍然噙著笑,但?冰冷的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嗓音在寂靜的空間內顯得格外?清冷,“路德維希的走狗?”
公主:“……”不用問了,這關係肯定很?糟糕。
她這次真?是倒黴,這麼大一片海,遊輪上?這麼多人,偏偏遇到殷衡的敵人。
等一下,該不會,殷衡到處樹敵吧?
還沒等她再問,正在這個時候,一陣電話鈴聲響起了,在車內狹小的空間裡?,尤其突兀,陸錦然低頭說了一聲抱歉,然後戴上?耳機。
車內安靜下來?,公主凝神,隻聽到耳機裡?傳出細微的聲音,但?離得遠,聲音太小,聽不清楚。
陸錦然嗓音溫潤,用英語快速地和電話那邊的人說了幾句。
掛了電話,陸錦然就對後座上?的人彙報道:“先生,萬旭何他們沒有抓住路德維希,他被人救走了。”
公主忍不住抬眸看殷衡的臉,發現殷衡冷峻的臉上?並沒有多少驚訝,語氣也很?平靜淡漠,“叫他不用再追了。”
“是。”
公主表情有些古怪,懷疑地瞄他幾眼,壓低聲音問,“殷衡,難道你根本就沒想殺了路德維希?”
殷衡挑眉,“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你剛剛沒有打路德維希的頭。”慕容蓁語氣很?篤定,剛剛那一槍,他隻是打中路德維希的肩膀。
就像路德維希開?槍打的是手機,而不是打她一樣。
路德維希不殺她,或許是因為?想抓她做人質,也或許是彆有目的,但?殷衡又是為?什麼?
“不錯。”殷衡淡淡開?口,肯定她的猜測。
慕容蓁有些好奇,“為?什麼?”
他不是和路德維希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嗎?兩個都想方設法將?對方置於死地的樣子。
“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殷衡並沒有和她解釋太多。
汽車穿梭在濃黑的夜幕裡?,直到酒店,已經到半夜了。
一
進門,沒有了其他人,公主就忍不住問,“殷衡,羅鈺到底是怎麼發現我的?”
那個天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連她在哪裡?都可以?找到?
那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她真?的又從鬼變成了聻?
而且,聻還有五感?
然而,還沒有等到回答,“砰”的一聲,房門已經被關上?了,一隻修長乾淨的手捏起她尖俏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隨後陰影籠罩,男人冰冷柔軟的薄唇已經壓了下來?。
男人口氣清冽,隱隱帶著某種清甜,如蘭似桂,清冽而淡雅的氣息包裹縈繞,讓人如墜雲端。
他的吻很?強勢,不容悖逆,不容拒絕,舔舐描摹,像是在狠狠地宣泄,又像是在尋求安撫,繾綣,溫柔又霸道。
公主瞪大眼睛,下意識推拒,那隻拉著她的大手就鬆開?,隨後牢牢地箍著她的腰肢,修長結實的手臂,將?整個人都鎖在他的懷裡?,動彈不得。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疾風驟雨般的吻已經平和下來?,吻得很?溫柔,也很?仔細,細細地舔舐她的唇瓣後,像是在仔細品嘗什麼美?食。
公主呼吸不過來?,急促地喘息著,身體就像被一陣奇異的電流通過,那隻捏著她下巴的手,緩緩摩挲她的臉頰,然後扣住她的後腦勺,緊緊地將?她壓向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公主被吻得暈頭轉向,眼神迷蒙瀲灩,缺氧到快要暈過去的時候,殷衡終於鬆開?她。
與他曖昧的動作?相反,殷衡的神色鎮定,甚至可以?說從容沉靜。
他垂著眸,深邃的眼眸盯著她,視線在她紅撲撲的小臉上?遊移,看得出來?,慕容蓁一臉懵逼,就像一隻被主人狠狠蹂·躪過,還一臉茫然的小貓咪。
“阿蓁,”他悶笑一聲,將?嬌小柔軟的少女扣在懷裡?,手指穿過柔順烏黑的長發,摩挲她後頸處的肌膚,像是呢喃,“我的阿蓁。”
公主頭發淩亂,靠在他結實的胸口,可以?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緩了好一會兒,才喘過氣來?。
原來?話本上?說的都是真?的?親吻真?的可以?讓人心跳加速,頭腦眩暈,渾身發軟。
可是,她心裡?亂糟糟的,還沒有想好怎麼
處理她和殷衡的關係,殷衡這樣簡直在乾擾她的思緒。
“殷衡,你這個得寸進尺的臭流氓!不許動不動就親我!”回過神來?,公主就一腳踩在殷衡鋥亮的皮鞋上?。
可惜,她現在力氣比較小,踩人簡直不痛不癢。
殷衡緊緊抱住她的細腰,皺了皺眉頭,不容許她推開?,嗓音低沉,“你不想知道羅鈺是怎麼發現的?”
果然,公主的注意力還是很?好轉移,她愣了一下,“怎麼發現的?”
殷衡低著眸,注視著她明亮烏黑的眼睛,緩緩道,“羅鈺說,你沒有死,佛珠救了你,把你的身體保存到現在。”
按照羅鈺的說法,慕容蓁在臨死之際,被佛珠救了,並且將?她的身體保存下來?。
羅鈺用慕容蓁以?前?用過的東西,追蹤到她的去向。
公主簡直震驚了。
她沒死?
有一瞬間,她想起了伽摩牟尼。
當初,那個和尚把佛珠手串留下來?,就到其他國家傳教去了,直到西燕覆滅,王宮被燒毀。
他在一片廢墟斷壁殘垣中,拾起佛珠。
他是第一個可以?看見她的人。
但?他好像一點也不驚訝,也沒有將?她視為?異類,“公主,三年不見,你看起來?沉穩了許多。”
當時,公主隻是呆呆地問,“和尚,你能看見我?”
“自然。”
“你是來?超度我的?”
“公主說笑了,你是佛珠的主人,並非一般亡靈,何須超度?”
這個和尚的話太隱晦了,她根本沒聽出什麼深意。
“那你是來?乾什麼?”
“公主有心魔。”
他帶著佛珠雲遊參學,誦讀佛經,闡論佛理。
或許是終日麵對青燈古佛,耳聽目染,她漸漸化解了心裡?的恨意和戾氣。
也或許是遊曆四方的時候,見慣了民間疾苦,民生多艱,她放棄了向梁國複仇。
和尚圓寂之後,她就隨著佛珠四處流離,遊蕩了一千多年。
所以?,她這一千七百多年多算什麼?離魂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