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一直在觀察莫尹的表情
他先是看上去混不在意,慢慢的,就抿住了唇,他抿得很用力,下巴皮膚都發白了,被束住的手腕粉白一片,手掌緊緊地握成拳,又控製不住地展開、發抖。
漸漸的,他的眼神開始渙散,手拿也鬆了勁道,手指尖隨著呼吸一顫一顫的
裴清靠在他耳邊,濕潤地舔吻他的耳廓
莫尹悶哼一聲,眼睛重新聚焦地看向裴清。
裴清受傷的臉上掛著細密的汗珠,眼珠漆黑濃重,頭發尖猛烈地甩。
莫尹張開唇牙齒雪白,粉色的口腔打開,不規則的呼出灼熱的氣息
一切都好像一如往昔,但卻又什麼都變了
後半夜的時候,莫尹失去意識之後昏了過去
他臉靠向右歪著,額頭向後仰,碎發散亂,一張白晳俊美的臉白裡透紅,汗珠細密,睡毛緊閉,無意識地打顫。
裴清靜靜地看著他。
昏過去的莫尹不再說難聽的話,用譏諷冷漠的眼神看他,也不會再衝他吐口水,試圖咬斷他的舌頭,看上去很乖很柔順,就像之前的莫尹一樣,就靠在他懷裡,安安靜靜,仿佛他是他最後的依靠。
他們相偎相依,相互取暖,將所有的痛苦與喜悅對彼此分享。
裴清知道,那個莫尹是假的
真正的莫尹躲在那個虛假的空殼後,一直在充滿著惡意地注視著他
可人的感情怎麼可能收放自如地控製?
已經給了的心又怎麼可能輕易收回?
人不是機器,沒有人可以完全理智地控製自己的情緒
裴清咬著牙,身體與心靈的感受背道而馳、扭曲交織,不得解脫。
他伏在莫尹身上,呼吸輕喘地噴灑在莫尹的脖頸處,眼神濃烈地注視著昏過去的人,手掌不自覺地又放在了莫尹臉上輕輕撫摸。
“你在乾什麼?“
冷冷的聲音傳來,裴清轉過臉
門口,裴明疏一手拿著鑰匙一手拉著門
裴清麵色急劇冷漠,撈起一旁的薄被蓋住兩人,“你沒長眼睛?“
裴明疏關上門,緩步過來
床上淩亂無比,兩人的衣服散落各處,床單也都皺成了一團,可以想見剛才的戰兄有多麼激烈
“我讓你彆傷害他。”
裴明疏一字一頓道,語氣中充滿了冰冷的怒意。
“我傷害他了嗎?我看他爽得要命,”裴清冷淡道,“你彆忘了,在他心裡你比我更惡心,跟你上床,對他來說才是傷害,
裴明疏直接把人從床上拽了下來。
相連的兩人分開,莫尹那雙無法自控的腿還隨著裴清的動作一齊甩了一下,薄被甩開,緋色的肌膚,液體鮮明滑落
在莫尹熟睡不知情的時候,裴家兄弟又打了一架
等他醒來時,發現坐在他床邊的裴明疏臉上的傷看上去比前一天還要更嚴重,他盯著裴明疏看了一會兒,道:“水。“
裴明疏給他倒了杯水,扶他起身坐好,把水杯遞給他
莫尹伸手時才發現手腕上糊了一層晶瑩泛白的藥膏。
莫尹_口氣喝完了一整杯水
裴明疏坐在他床邊,沉默地像一幅畫
莫尹喝完水把水杯放下,他手一歪,水杯砸在了地板上,玻璃杯瞬間碎片四濺,莫尹看向裴明疏,笑了笑,“不好意思,手滑了.“
裴明疏一動不動,莫尹看他這副樣子也覺得沒勁,打量了下自己的手腕,其實他的手腕沒什麼,也不知道是兄弟倆誰還興師動眾地給他塗了那麼多藥,八成是裴明疏吧,以裴清現在的腳氣,乾不出這種事來。
疼嗎?”
莫尹看向裴明疏,裴明疏即使臉傷成了這樣,依舊日看上去溫文爾雅不失風度,一個晚上的時間足夠讓他收拾好所有的情緒,他又恢複成為了那個無堅不摧的裴明疏。
兜兜轉轉一大醫,倆兄弟竟然都變回了最初的樣子
莫尹並不覺得灰心喪氣,他的生活一切都太可預知了,那樣很沒意思,從進入這個未知的世界開始,他一直就充滿了興趣,雖然他也很期待著世界爆炸時的美麗畫麵,不過好飯不怕晚,裴明疏和裴清越是頑強,他們徹底破碎的麵麵就一定越是美麗。
裴明疏察覺到莫尹那肆無忌憚的探完視線,他麵容沉靜,經過一夜的思素,可以對莫尹那些可怕的報複作出回應了.
“我很抱款。“
莫尹又一次怔住了
是他聽錯了?裴明疏在向他道歉
這是故意在陰陽怪氣他嗎?
裴明疏的眼神告訴他,他是認真的。
四目相對,視線交纏,裴明疏從莫尹眼裡看到真實的迷惑
很好,他現在可以試著去分辨莫尹的這些情緒裡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我父親毀了你的家,你的生活,你的未來,你想向我們複仇,這無可厚非,“裴明疏注視著他,“這世界不總是公平的,但想要爭取公平也並不是錯誤。“
莫尹半昀說不出話,他怔怔地看著裴明疏。
裴明疏同樣也靜靜地看著他。
毫無疑問,這個男人除了身體上之外,心理上也一定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但他又是怎麼重新恢複穩定的呢?到底是什麼東西還在支撐著他?
“為什麼?“莫尹乾跪直接道,“裴明疏,你不恨我嗎?“
他語氣迫切急促,眼睛也睜圓了,表情很不可思議地看他,裴明疏彎了彎唇角,也不知道是悲哀還是無奈地發覺,在這一個瞬間,他依然覺得莫尹看上去很純真,也很可愛。
也許莫尹覺得他在麵對他時每一秒鐘都是假的,但其實那裡也有真的,隻是連莫尹自己也沒有察覺罷了
裴明疏抬手揉了下莫尹的頭發,“幫你跟學校請了一天假,今天好好休息。”
他起身,又被莫尹拉住袖子。
莫尹仰頭看他語速很快,“我從頭到尾都在騙你,從一開始就是,莫紅海說的是真的,是我利用他進入你們家,想要把你們全家都弄死。“
裴明疏俯視著他,眼神很平靜,“你說得很清楚,我已經明白了。“
“我很抱歉,“裴明疏道,“沒能讓你真正開心。“
“那你去死啊。“
莫尹毫不遲疑道
他還緊緊抓著他的袖子,說出來的話卻帶著一種執拗的有點天真的殘忍
“你死了我就開心了。
裴明疏低下頭,在莫尹眼睫上輕輕吻了一下,莫尹睫毛受驚似的打了下顫,向後躲了躲臉
裴明疏對他微笑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裴明疏將他的手拿開放在被子上,“藥商彆沾水,有事叫傭人幫忙,
莫尹又抓住他的袖子,“你彆走,你說清是再走。
下午三點,“裴明疏用商量的口氣道,“我回來再聊?
莫尹覺得場麵有些詭異,他放下手,眼睡低垂又抬起,一下一下地看裴明疏,最後認真道:“裴明疏,你是不是有病?
自從得了精神病以後他精神多了是吧
裴明疏又揉了下他的頭發後高開
莫尹扭頭,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身上很乾爽舒適,
腦海裡隱隱約約地還回想起好像昨天晚上有誰把他抱到浴室洗澡,浴室裡水汽彌漫,把他弄礓了,半夢半程之間,那個人又把他抱出去,他軸回床上後,那人跪在床邊從他的腰開始給他按摩,力道特彆的熟惡,另一個人拉了他的手腕,冰涼的藥商塗在手上,他迷迷糊糊地覺得很舒銀,就又睡了過去……
夏尹睜大眼睛隆著天花板
看來這真是個很牛逼的世界,有兩很牛逼的人,他得再細琢磨
到底是什麼還在支撐著他們?他得找出來,把它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