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等一下。”
親王立刻放下了拐杖,雙眼極為興奮地投射過去,他壓抑著雀躍語調,用一種故作溫和的語氣道:“神父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與我商談?”
神父道:“我聽聞王太子的傷情好轉了。”
正興致勃勃地準備接受敲詐的親王愣住了。
神父柔聲道:“這真是個好消息,不是嗎?”
親王臉上興奮的神情慢慢褪去了。
“我升任神父前,王太子就前往馬島加入了戰爭,真可惜我們還沒有機會見麵,我想或許王太子很快會有興趣召見我,親王您說我會有這個榮幸嗎?”
親王的呼吸聲變得有些粗重,他聽懂了神父的暗示。
神父並非隻有他一個選擇。
親王感覺自己受到了羞辱,他聲音極輕道:“這就是你展現忠誠的方式?反過來要挾我?我親愛的神父,您真覺得這樣做合適嗎?”
神父察覺到了親王正在暴怒的邊緣,然而他依舊是一點也不慌張。
“這正是我要說的,”神父的聲氣很溫柔,“您要求我展示忠誠的方式是不合理的。”
上帝啊——
親王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他真想用手掌重重地一拍餐桌,然後大聲地說:“神父,咱們就彆拐彎抹角了,我是愛上您了,和那什麼見鬼的忠誠沒有任何關係,我對您一見鐘情,正萬分痛苦地渴求著您,您行行好,就滿足我的欲求吧!”
親王在心中狂吼了一通,嘴上卻是一個字都不說,他緊緊地盯著麵色平靜的神父,突然地攥起了拐杖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布尼爾返回又撞見了臉色極為難看的親王,這回布尼爾連招呼都忘了打,不由在心中驚奇,怎麼每次親王與神父談話後都是這麼一副極不高興的模樣?
布尼爾壓製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神父,病人沒剩下幾個了,順利的話,或許過幾天我們應該就能回到教堂了。”
“是的,但願疾病快些過去。”
布尼爾放下水和神父麵對麵一起比了個十字。
莫尹怡然自得地擦洗完畢,換上乾淨的內袍,悠閒地回憶起剛才親王那顯而易見壓抑著怒火的呼吸。
這感覺猶如撥弄一頭雄獅的胡須。
他可真是將他折磨得夠嗆了。
莫尹不自覺地笑出了聲,隨後又為自己的笑聲所怔住。
他現在可真在其中找尋到快樂了,這感覺很是新奇,叫莫尹回味良久,想著親王今晚大概又會徹夜難眠,翻來覆去地為自己的言行感到懊悔,他便忍不住地想要偷笑,非常愉悅地進入了睡眠。
早上起來,神父的心情依舊愉悅,洗漱過後和修士一齊快速地用了早餐,來到病區問候照顧病人。
離廣場不遠處的籬笆後傳來了喧嘩聲,神父循聲“望”過去,修士也跟著望過去,修士站起身眺望片刻後對神父道:“神父,像是有什麼貴人來了。”
來的人是夏爾曼,他離籬笆樁子遠遠的,詢問布魯恩裡頭的情況如何。
布魯恩道:“托親王的福,裡頭一切都好,傳染病很快就要結束了。”
夏爾曼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這真是個好消息,我想見見我親愛的兄弟,我們幾乎有一百年沒見了。”
“現在恐怕不太適宜,親王不知正在何處忙碌,”布魯恩道,“王太子殿下,您的身體還未痊愈,還是先回王宮靜養吧。”
夏爾曼臉色蒼白,頭疼得要命,腦袋裡像養了一萬隻馬蜂,但他一得知蘭德斯拒絕回宮,強撐著病體火急火燎地就趕來了。
“這沒什麼,我個人的健康怎麼比得上民眾的健康呢?我給大家帶來了一些食物和水。”
王太子的隨從從馬車上搬下一個又一個箱子。
這等著事情快要結束然後來采摘果實收買人心的手法可真像哈卡特家族的作風,布魯恩腹誹著,恭敬地行了個騎士禮,“我代表民眾感謝殿下您的恩德。”
夏爾曼咳了一聲,“這是我作為王太子應當做的。”他的視線向不遠處的廣場掃去,眼眸中不著痕跡地滑過一絲厭惡,這地方的味道可真難聞,他柔聲道:“據說有位可敬的神父也被困在了裡麵。”
“哦,是的,是莰斯堡教堂的尤金神父,那是個高尚的人,我親眼見他照顧病人,為病人祈禱,這段時間去世的病人都由神父來幫忙做好後續事宜,讓這些可憐的窮苦人得以體麵地離去,尤金神父值得一切讚譽。”
“那麼我總有幸見見神父吧?”
“當然。”
布魯恩隔著籬笆吩咐人去請神父過來。
布尼爾一直偷偷地觀察著情形,見有人跑來便對神父道:“神父,好像是要找您。”
神父已經全聽見了,他靜靜站著,猶如一幅油畫。
侍衛長派來的人奔跑而來時,另一麵的赤腳青年也驚慌失措地向神父跑來。
“神父,出大事了,親王染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