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過後,當諾拉吃飽喝足,在浴室洗去一身魚腥味走出來時,卻發現艾倫正在客廳裡來回走著,腳步焦灼,毫無鎮定。
艾倫看著她穿了全新的女式草裙,本是煩躁的心情頓時舒緩了許多。他打趣道:“你果然還是適合這身!”
諾拉瞪了他一眼,本想懟他幾句,轉念一琢磨,今晚宴會結束後,也許就不會再回到這裡了。算了,還是給彼此留有個好念想吧!
她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往樓上走。卻聽見艾倫在身後又說了一句:“早上納德拿給你的禮服你試穿了沒?”
“沒有。”諾拉頭也不回道。
遂又聽見艾倫似是在自言自語:“按你尺寸買的,應該不會不合身。”
諾拉頓時頭皮一陣發麻,猛地轉身,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瞪著他,卻發現他正看戲一般地對自己似笑非笑。
不過,艾倫說得對。這套禮服確實相當合身!
純白色及地長裙,上麵零星繡著暗花,一字肩式的領口將她白皙的脖頸襯托得修長,諾拉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有著傳說中的天鵝頸!裙擺處是白紗設計,垂墜感十足,並不蓬鬆,真穿在身上,那一瞬間讓諾拉有一種穿婚紗的錯覺。
想到剛才艾倫似乎有些著急的模樣,諾拉便在心底暗道:這人這麼急著趕我走,我還是動作麻利點吧!
她坐在臥室外間的沙發上,右手鐲上摘取的化妝盒串珠,簡單而細心地化起妝。腦子裡這麼一琢磨,也許等會兒可能會見到傳說中的葉妮卡,那隻想要拿起櫻粉色口紅的手,頓時放下了。
她還是換成了正紅色。這是烈焰的顏色,也是心跳的顏色。諾拉覺得自己真的是變壞了,跟小妖精似的,明明跟艾倫劃清界限了,可不知怎的,今天她就想在艾倫腦海裡留下美好的印象!
一個可以把剛才在小廚房裡被艾倫看到,自己被侮辱的場景取代的印象。
長發及肩,簡單地攏成公主頭,鑲鑽的發卡固定在兩邊。又將自己壓箱底的玫瑰石耳釘左右戴上,一時間,她自己都覺得完美的妝容無懈可擊!
若不是艾倫已經有了葉妮卡,若不是被艾倫發現自己跟屎一樣地被粉絲侮辱,她真覺得,今天,一切皆有可能。
歎了口氣,目光慵懶地看著化妝盒最角落處的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裡麵放著隱形眼鏡。諾拉不近視,可有時候需要這款眼鏡來給自己的目光和腦子提個神。
她猶豫了半分,還是將隱形眼鏡給戴上了。
她沒想到的是,艾倫就站在樓梯間等她。
當她踏著有些不確定的腳步走出臥室時,一眼便看見艾倫那副驚訝到有些呆滯的表情。也許,那倒吸一口氣的心跳,和難以平複的緊張,隻有艾倫自己心裡知道。
怎樣?我是不是比你家葉妮卡漂亮?
諾拉得意地想,卻並未表露半分,笑眼如水,聲音清澈:“禮服很合適,謝謝。”
艾倫沒有答話,也許在安撫自己慌亂的靈魂,總之,麵對諾拉的笑臉,他一時之間隻覺得有些綿軟。
“諾拉小姐真是光彩照人!”納德不知何時從旁邊鑽了出來,手中還捧著一雙雪銀色高跟鞋:“這鞋子是少爺按照你腳的尺碼買的,你看看是否合腳。”
諾拉依然和艾倫在默默對視,她故意嗔怪:“……你真是把我全身尺寸都量好了啊?”說完,一片紅暈飛上臉頰,故意慌亂地低下眼簾去穿鞋。
高跟鞋穿上後,納德的討好聲音再次襲來:“納德小姐真的是太漂亮了!我們枯砂星上的第一美人也不過如此。我眼光十分毒辣,看人一看一個準,諾拉小姐,你跟我們家少爺真的是太般配了!”
諾拉開心地淺笑,心道:我也這麼覺得,我跟大泥球真的是配一臉!
再又仔細看了看自己和艾倫那身衣服,猛然有一種自己和他的衣服是一套男女結婚禮服的錯覺。
艾倫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個字,直到這時,才裝作沒事人一般,牽起諾拉的手:“走吧!”
諾拉本想說,今天宴會太正式,你就這麼帶我飛過去不大合適。可話到嘴邊說出來時,卻變了個味兒:“咱倆在一起真合適!”
哇靠,我到底在說什麼?
誰知,艾倫偏過頭看著諾拉被她自己嚇壞了的表情,笑了一下,轉而站在下一級台階上,不由分說,將諾拉公主抱了起來:“你是不是早想說這句話了?”
諾拉啞口無言,完全不知該如何解釋,直到艾倫走出客廳,她才想起一番說辭:“今天宴會人多吧?”
“嗯。”艾倫腳步未停。
“要不你弄輛車?我乘車去!”諾拉給他出主意:“你就這麼抱著我入宮,影響不好。”
“怎麼不好?”艾倫走到花園裡,便直接撲扇起翅膀騰飛於高空。
“哎,你怎麼?”諾拉一把摟住艾倫的脖頸,偏過臉向下望,隻覺得今天艾倫飛起的高度似乎比帶她回家的那天晚上要高出許多。“這這這……這有四五十米吧?”諾拉嚇得哇啦亂叫:“你得抱緊我啊!”
艾倫偷笑了一下:“你開貨運飛船在星係間穿梭的時候,怎麼不怕高的?”
“我那是在駕駛艙裡!”諾拉緊緊地摟著他的脖頸,哭喪著臉看著他,說:“在飛船裡,飛再高都不怕,因為有安保係統。咱倆現在,若是掉下去了,那直接是肉身碎裂啊!”
艾倫看著她,眼底不自主地滿是溫柔:“我會保護你的,你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