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1 / 2)

小飯館 少地瓜 12118 字 10個月前

醫用酒精的效用結結實實震撼了整個朝廷, 若果然順利推廣, 不知能救多少性命, 當真是要流芳百世的。聖人隻要一想到不久的將來那史書上的描述和後人的敬仰, 就高興得很。

前頭的先人們太能乾,實在沒能給他留下太多發揮的餘地, 想攢點兒拿得出手的政績都不容易, 如今有了這個,豈不是天賜的良機?

於是不僅聖人龍顏大悅, 就連後宮的太後、皇後等主子娘娘們也都分外歡喜。她們都是信佛的, 素日無事都要吃齋念佛, 如今若果然能推廣開酒精, 豈不是最積德行善的大事?故而不光聖人大肆嘉獎,她們也都各自表了心意, 賞了許多東西。

褚清懷舉薦有功,且是他治下的,自然算一份政績;而原創者展鴒和席桐更是沒的說,唯獨一個清宵觀,倒是有些難辦。

若果然論功行賞, 清宵觀合該是跟展鴒和席桐兩人一並位居頭功的, 隻是如今天下大多推崇佛教, 這冷不丁冒出個道教的大功勞……不賞吧, 說不過去;可若賞吧, 又隱約有點兒不是味兒。

聖人在這事兒上犯了難, 前後召集大臣商議數回, 到底是疙疙瘩瘩,私下又不免覺得褚清懷此人實在是個公私分明的清官,辦事兒利索不摻雜私心,可有時候未免也太過迂腐。就好比這回的事情,反正酒精是那兩個百姓做出來的,你折子上隻寫他們二人的名字不就完了麼?做什麼還要把清宵觀扯進來?如今滿朝文武都知道了,想繞也繞不開……

到底是要臉麵的人,聖人沒好意思公開打自己“公正嚴明”的臉,也順口表揚了清宵觀幾句,又賜了黃金千兩,然後就什麼都沒了。

至於展鴒和席桐,他不僅大方的賜了禦筆親書的“忠、仁、義”匾額一塊,另有黃金千兩,白銀兩千,因聽說展鴒和席桐是江湖人,又賜了禁軍中通用的寶刀兩柄,神弓、勁弩各兩副。左右如今也不大打仗,每年做出來的兵器都用不完,白堆著黴壞了,倒不如賞出去,又體麵又物儘其用。

至於後宮女眷們,少不得是些綾羅綢緞、古器玩意兒的。

說來,褚清懷也是蔫兒壞,既存心與展鴒和席桐交好,便略使了點兒心眼兒:

事先遞上去的折子裡,他隻寫了兩個名字,並未提是男是女,而恰恰展鴒的名字又十分中性,又跟酒沾邊,所以所有人都本能的將他們當成兩個江湖漢子。

然後聖人封賞的當日,褚清懷先領了自己的賞賜和旨意之後,這才笑著道:“都說好事成雙,前兒微臣才得到消息,那二人已於年前成親,可惜微臣不在,不然也該去吃杯喜酒沾沾喜氣的。”

朝堂之上瞬間鴉雀無聲,繼而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聖人頭一個詫異道:“成親?!”

兩個男人成的什麼親!

褚清懷這才一副“哎呀,微臣忘了”的表情,誠惶誠恐道:“微臣有罪,光急著同聖人報喜了,竟忘了提前分辨,這展鴒,乃是一位女子,與那席桐是一對戀人。微臣有罪,還望聖人責罰。”

話音剛落,朝上的議論聲就又大了一倍,聖人愣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十分和氣的叫他起來,“此等微末小事,愛卿不必在意。”

他看重的隻是自己的政績,哪兒在乎弄出來這個的人是男是女?莫說是名小小女子,哪怕是個太監呢,又有什麼要緊?

褚清懷就又謝了恩,順嘴拍了一記馬屁。

他自然知道聖人不會在意這些,可對於展鴒和席桐而言,這事兒先說和後說,差的實在太大了。

世人向來輕視女子,若他從一開始就點明兩人性彆,即便展鴒是首功,事後論功行賞時也必然會被大大的忽視;可這會兒都塵埃落定了再說,那就大大的不同了。一來,聖人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賞賜和誇讚自然不好收回;二來,眾人必然會震驚於一個女子竟也有這般本事,不管是他黃泉州,還是酒精,亦或是展鴒本身,會被輿論進一步推到更高的位置。無論是對他還是對一家客棧,都是好事。

多個朋友多條路,指不定日後自己還有用到人家的時候,而且難得女兒與她交好,權當賣個人情吧。希望她看在今日的份兒上,日後能多照顧錦兒些個……

聖人果然越發歡喜起來,褚清懷又趁機道:“正因聖人治理天下有方,這才能叫百姓安居樂業,又得人傑地靈。不然她一介小小女子,如何來的這般奇巧心思和本事?”

眾朝臣不甘示弱,都紛紛跟著奉承,聖人更加開懷,也覺得這女子不錯。

“果然是雙喜臨門,他二人乃是大慶朝的功臣,如此,便再加賞一對如意,一對玉璧,兩斛珍珠,取珠聯璧合之意……”

這些東西又跟單純論功行賞不同,乃是完全的私人性質,這就算是入了聖人的眼。

不少朝臣都嫉妒的眼珠子都綠了,又暗罵褚清懷奸詐,他們兢兢業業一輩子,有幾人兒女成親時能得到過聖人的祝福和賞賜的?此等榮寵,何止是祖墳冒青煙,隻怕祖墳燒焦了也未必換的來!那對夫妻還不對他死心塌地啊?

消息傳到後宮,正等信兒的太後和皇後等,以及幾位過來聽新鮮的公主們也都鎮住了。

“竟,竟是位巾幗?”

消息是小太監一段一段傳回來的,一開始皇後聽說展鴒是個年輕女子時心頭就是一咯噔,生怕她身懷奇功被招進宮。外有褚清懷一黨扶持,又有功在身,且想必那女子本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豈不是自己的勁敵?

結果還沒想出對策呢,後頭小太監又氣喘籲籲的進來,說了她成親的事兒。

眾位娘娘齊齊鬆了口氣,再說笑誇讚時就真誠多了。

成親好啊!哪怕她是個天仙呢,已經嫁人了就沒有威脅了!當今頗好臉麵,如何做得出奪人妻子的事兒?

皇後帶頭笑道:“難得親身經曆了巾幗不讓須眉的故事,本宮是十分敬佩的,說不得要跟在聖人和母後後頭,也再多添些賞賜……”

她都表了態,其他的娘娘們也不好沉默,都或真心或假意的出了點兒,連帶著幾個公主也都跟著湊趣,或是兩匹緞子,或是幾樣宮中首飾的,不一而足。

所以這會兒展鴒和席桐收到的賞賜就十分壯觀,光是後宮女眷們指名給展鴒的,就足足裝了六輛馬車,還有賞給他們倆的,直接就將一座空院落塞滿了。

將使者送走之後,褚錦帶頭上前賀喜,“恭喜姐姐姐夫,如今你們也算是京城的名人了!”

“什麼名人,想必褚大人暗中出了不少力呢!”展鴒笑道。

才剛使者就模模糊糊的提了一嘴,再一看這明顯優厚的過分的賞賜和構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那也是姐姐你該得的!”褚錦渾不在意道,說著,又去問席桐,“姐夫你說是吧?”

自打倆人成親之後,褚錦就改了稱呼,不再喊他席大哥,直接叫姐夫了。

這兩聲姐夫直叫席桐通體舒泰,渾身三萬六七個毛孔都張開了,當下一本正經的點頭,“不錯,你姐姐最是個有本事的,都是她該得的。”

見他們一唱一和,展鴒也是無可奈何,又看著那足足擺了兩間屋子的綾羅綢緞,隻覺得眼睛都要被閃瞎了。給自己的六車賞賜裡頭,光是布料就能有五車!

“大家還真是喜歡送布啊,”她由衷感慨道,“早前你從江南弄了那些來我就覺得夠精致,誰知今兒竟也有福氣看見更加奢華的,真不愧是皇家出品,這一匹匹的,簡直就是藝術品,哪裡舍得裁開來穿!”

這麼多,都夠她和席桐穿一輩子了吧?

而且像這種等級的料子也不敢隨便送人……

“如今我也跟著姐姐開了眼界,長了見識呢!”褚錦看的眼睛都花了,嘖嘖稱奇道,“這裡頭一多半兒我都沒見過呢!”

她平日雖然能直接從江南織造那邊拿貨,可大多也不過是官用。而褚清懷不是京官兒,等閒得不到宮中賞賜,除非是宮用的料子被篩下來的多餘的,等閒官宦人家哪裡摸得著?故而這裡頭她滿打滿算也不過見過一二成罷了。

展鴒笑道:“前頭你幫了我們,正好這回我們也能借花獻佛回報一二。你隻管挑,看中了就拿走,隻當是我們給你添的嫁妝了!”

褚錦俏臉緋紅,有點兒不好意思,不過倒也沒推辭。這樣好的東西,等閒都是見不到的,若這會兒矯情,日後少不得要後悔。再說,她跟展鴒本也不必這樣外道。

隻她也沒多要,隻是象征性的挑了兩匹大紅蟒緞、兩匹牡丹纏枝妝花緞,已經心滿意足,又小聲道:“父親被升了沂源知府,六月上任,夏白也因剿匪有功,被提到了五品,日後我與人會客也就能穿蟒緞了。”

其實若單純是夏白剿匪的事兒,功勞實在有限,賞賜就罷了,最多從六品提到從五品。隻是趕巧了,褚清懷又特意在折子裡將他給將士們用酒精救命,降低傷亡的事兒一並說了,聖人大喜之下自然不計較小節,也不在乎多一個少一個區區五品武將,順手一並晉封。

展鴒和席桐得的這些全是宮中破格賞賜的,愛怎麼穿就怎麼穿,誰也說不著什麼。可她就不同了,既然是友人相贈,就不得破格。而蟒緞五品以下不得穿用,如今夏白成了正五品,成親之後她就是正經的誥命夫人,都可以穿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展鴒和席桐對視一眼,都替他們高興,“隻是如今沂源府的知府任期還不滿吧?那你父親?”

難不成是直接給攆下去?

褚錦心思剔透,自然知道他們擔心什麼,就笑道:“原先的趙知府已經在任上待了五年,連著三年考核都是優,早該動一動了。如今正好借著父親這個機會,被調往江南那邊做知府去了。雖然是平調,可江南富庶,也算暗地升遷,想必也是歡喜的。”

“那就好。”展鴒徹底放下心來。

升官必然是好事,可若是以踢掉彆人為前提,可就不算什麼十全十美,少不得要結仇呢。如今因著褚清懷的關係,那位趙知府也能提前改任肥差,心情自然壞不到哪兒去。

接二連三的喜事總算徹底衝淡了年後一茬接一茬的分離。展鴒是真心為褚錦一家高興,就又用心為她挑了兩匹可以裁剪做家常衣裳的榴開百子大紅提花綢子,兩匹萬字不到頭吉祥話的寶藍色錦,還有幾匹月白、竹青、粉綠、鵝黃等薄料子做貼身和春夏之用,“前頭兩樣你們做見客的衣裳和禮服也就罷了,我摸著這些都十分細膩柔嫩,不做家常衣裳可惜了!”

褚錦推辭一回,到底推辭不過,隻好受了。

展鴒又叫了唐氏來做衣裳,後者早在聖旨來的那一刻就嚇軟了,這會兒哆哆嗦嗦進來,隻覺得整座院子都被那些珠寶玉器和綾羅綢緞映的光輝璀璨,睜不開眼,“掌櫃的,這樣好的料子,我,我實在是怕糟蹋了!”

也不知她燒了什麼高香,這輩子竟也能見到皇宮出來的寶貝,隻唬的魂飛魄散,哪裡還敢動?

尋常料子就罷了,她駕輕就熟;而之前江南來的料子就已經在挑戰極限,正經大衣裳都是江南的裁縫和繡娘經手,她不過打下手,或是做點兒簡單的被褥、靠墊荷包的。本以為那就頂了天到了頭,誰知他們家掌櫃的這麼大本事,如今竟連宮裡頭的主子娘娘們用的都弄了來!

可嚇煞人了!

展鴒就笑,“倒也不難為你,你隻挑著給我們做幾套貼身穿的,其餘的我另找人。”

唐氏這才鬆了口氣,忙不迭應了。

倒不是展鴒不信任,實在是不同的料子對裁縫的要求也不一樣。這些料子跟以前唐氏接觸過的猶如雲泥之彆,說白了,她根本就不懂如何處理才能發揮其最大優勢,一個不小心就白瞎了。

好在之前褚錦考慮的周全,眼見著一家客棧生意越做越大,他們日常穿戴也越來越講究,區區一個唐氏儼然已經滿足不了日常所需,就直接做主將成婚前從江南請來的一位繡娘、一位裁縫留下了。如今唐氏偶爾替他們做做家常衣裳,其餘的時間就忙活一家客棧其他人的穿戴,分工協作倒也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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