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剛才樓下有保潔在清潔之前鬼節留下的印子,我看了眼。”心臟“砰砰”快要跳出來的感覺已經消失,叫謝絨幾乎以為是他的錯覺,他神色似乎自己也有些疑惑:
“剛才心臟好像有點難受。”
直覺讓他不想在外麵多呆了。
聽見他的話,賀厭放下東西走過來。
“這裡?”
他忽然伸手,謝絨有些愕然,不過見對方表情嚴肅,還是點了點頭。
“好像是。”
剛才謝絨心臟加速的時候賀厭留下的鬼符也有了感覺,不過隻是很輕微的一下,現在倒是知道了原因。
他垂下眼,解釋道:“你最近身上陽氣有些弱,可能會撞上不少東西。”
“儘量不要一個人出門。”
謝絨本來沒有把心悸和那個黑色印子聯係到一起,聽到嚴邂的話後才反應過來。
陽氣弱……
“你說我剛才那種感覺有可能是……撞邪了?”
謝絨有些驚訝。
也許是之前的陰影,在提到這兩個字時,他表情有些不安,直到乾飯的小貓過來趴在他腳邊“喵喵喵”了幾聲,謝絨才回過神來。
他低頭抱起貓咪,輕輕揉了兩下,被懷中柔軟的觸感撫平驚嚇,心裡卻在回憶著劇情。
“按理來說自己沒有那麼容易撞鬼啊。”
謝絨自言自語。
他記得原著的內容,他開頭撞鬼也隻是因為主角攻賀厭的報複,現在賀厭已經被埋了。
他怎麼還會撞鬼?
謝絨表情裡的疑惑太明顯,不過很快他就收斂了起來,想到剛才的事。
“那剛才看到黑印沒事吧?”
心臟雖然已經恢複,謝絨還是有些擔心。
賀厭剛才已經用鬼符幫他化去了剛才的怨氣,不過看著麵前青年臉色蒼白的樣子,他還是垂下眼:“可以再檢查一下。”
剛才觸碰心臟的觸感仿佛還在,即使是隔著衣服,也叫賀厭喉頭滾動了一下。
他竭力克製著自己不能嚇到人。
謝絨抿了抿唇,就看到嚴邂收了手,背過身去。
“你可以去浴室看看心口那裡有沒有發黑。”
“如果沒有,就沒事了。”
剛才謝絨看見的隻是吃了香火的過路鬼殘留的怨氣。
不是所有的過路鬼都是無害的,有些搶占香火的鬼在吃完上供之後,會在原地留下怨氣。如果有八字輕的人路過,就會被纏上消磨陽氣。
不過好在他的鬼符連通謝絨,在遇到陌生怨氣的一瞬間門就提醒了對方,讓他沒有在原地多留。
謝絨臉色蒼白,進入浴室之後看向了鏡子。
白色衛衣下,心口的位置乾乾淨淨,隻是一陣功夫,這會兒上麵已經什麼也沒有了,他伸手觸碰了一下,才放心的收回手來。
過了會兒賀厭看見他推著輪椅出來:
“好像沒事。”
謝絨略微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嚴邂剛才伸手觸碰。
賀厭沒有拆穿他,隻是在壓下心底的惡念之後轉過頭去:
“不用害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賀厭確實說到做到。
隻是往常他說這句話時,在謝絨心裡還是一個女生,但是現在卻已經變成了男性的身份。還是一個比他強壯,比他高大,比他厲害許多的男性。
在麵前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時,謝絨難得有些怔然。
賀厭看出自己身份對他的逼迫感,這時候心底歎息了一聲,麵上卻輕輕揉了揉謝絨頭發,壓下了透露出來的強勢。
“不要多想,去客廳看會兒電視吧。”
“我幫你煮杯奶茶。”
莫名叫人感覺到危險的氛圍似乎一瞬間門恢複了正常,看著嚴邂離開的背影,謝絨點了點頭。
早上沒來得及吃飯,喝一杯熱乎乎的奶茶剛好可以代替早飯。
他眉頭皺起又鬆下,望著廚房的方向有些出神。
他這麼容易撞鬼,會不會是因為賀厭被鎮壓,他沒有被開局殺,所以劇情被打亂了?
謝絨心裡亂七八糟的想著,不知道一本書的劇情從一開始就被打亂,後續會怎麼發展?
懷裡的小貓這會兒似乎知道主人的不安,乖乖的趴著任由謝絨撓下巴。
謝絨臉上的血色還沒有恢複過來,剛抬起頭,就聽到敲門聲,不由嚇了一跳。小貓也像是被嚇到一樣,弓起身子,從他腿上跳了下來。
“誰?”
謝絨遲疑了一下,推著輪椅過去,從貓眼裡看到了聞折燃的身影。
門孔中映出的身影熟悉無比。謝絨深吸了口氣,平複了幾下心跳,確定掌心和脖頸上的符紙都沒有問題之後,才打開了門。
“怎麼了?”
輪椅上的青年笑容勉強,和一個小時之前截然不同。即使是聞折燃再粗心也能發現不對。
他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沒什麼。”
“忽然想起來之前家裡有同事送的一個掛飾,好像是寵物玩的,給你拿過來。”
研究院裡有個同事自己養了貓狗,送彆人東西的時候也很喜歡送這些。聞折燃本來是把東西放在角落裡的,今天回來才想起來,鬼使神差的就拿來給了謝絨。
長長的包裝看起來像是逗貓棒,謝絨看了一眼後,道謝接過來,舉起小貓:“我會給它試試的。”
“它用了你送的逗貓棒,過幾天說不定就熟悉你的氣味了。”
和熟悉的人幾句話叫他微微放鬆了下來,謝絨想到早上小貓咪排斥聞折燃的樣子還有些無奈。
聞折燃倒是對此無所謂,他目光看了眼謝絨臉色,在準備離開時還是問了句。
“生病了?”
謝絨沒想到自己被嚇到之後這麼明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臉,隨即才勉強道:“可能是早上穿的有點少吧,吹了點風。”
看出謝絨不想說,聞折燃也沒有多問,隻是點了點頭,回了另一邊。
在謝絨關上門後,廚房裡的賀厭就轉過了頭。他看了門外一眼,這時候端著剛剛煮好的奶茶出來。
自己家裡煮的奶茶一般很少有奶茶店的味道,謝絨接過之後卻有些意外。馥鬱的玫瑰花香從杯子裡傳來,隻是聞著就很好聞。
他接過來之後忍不住彎了一下唇角。
“謝謝。”
“不過哪兒來的玫瑰花啊?”
他記得自己好像沒有買過玫瑰花。
賀厭揚了揚眉:“之前在超市的時候買的,本來打算過段時間門再給你做的,今天正好提前了。”
“嘗嘗怎麼樣?”
溫熱的奶茶在手中,小羊羔低下頭淺淺的嘗了口,隨即就眯起了眼睛。
“好喝。”
賀厭眉梢鬆了些,忽然看了眼。
“我嘗嘗。”
謝絨剛要抬頭,就看到麵前的人低下了頭,在杯子邊緣碰了碰。
那是他剛剛喝過的杯子……
謝絨剛想要提醒,但是卻沒來得及,眼睜睜看著嚴邂碰到了他剛才喝的位置。
謝絨猛地收緊了手。
賀厭卻抬起頭來,表情沒有變化。
“是挺好喝的。”
“不過下次可以多加點糖。”
見謝絨一直沒有說話,他似乎沒有發覺到不對:
“怎麼了?”
謝絨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什麼。”
剛才賀厭低頭應該隻是無意的吧。
對方已經告訴了他的性彆,他們兩個都是男生,共用一個杯子好像也沒什麼。上大學的時候一個碗裡吃飯的男生也挺多的。
謝絨這樣想著,臉上的遲疑淡了下去,隻是握著奶茶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
賀厭看在眼裡,心裡卻笑了起來。
……
聞折燃在回到家之後想到謝絨剛才的臉色還是有些皺眉。
他轉頭看向了隔壁,自從謝絨那個朋友搬進來之後隔壁的窗簾就一直拉著,聞折燃幾乎很少見對麵打開。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朋友給他的感覺很不好,叫他本能的有些厭惡。
聞折燃微微眯了眯眼,正在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是萬景觀的電話。
在鬼節過去之後趕屍匠就回了湘西,張道長和師弟照常打開了萬景觀的門,山上人煙稀少,不過今天倒是罕見的有香客過來捐贈了不少香火。
張道長原本以為是聞折燃介紹的,所以準備打電話過來詢問一下。
不過張道長不知道的是。
這個香火其實是之前謝絨在萬景觀微博下看到有人要周末去萬景觀上香,所以讓人捎帶著的。
當初張道長救了他一次,謝絨本來是要去萬景觀上香的,但是後麵發生了不少事就被耽誤了,再加上最近他似乎陽氣不足,一個人也無法上山,這時就隻能讓網友代捐了。
因為涉及到道觀,一般人都不會在這上麵弄虛作假,謝絨也放心了些。而且恰好的是去萬景觀上香的幾個人都是之前在這裡許了願比較靈的,這次特意過來還願。
因為捐贈香火不想著刻意被人知道,謝絨和其他人一樣用的是匿名。
所以張道長並不知道具體是誰贈予的香火,記起自己最近接觸的人就是聞折燃,下意識地還以為是他。
他剛準備道謝,就聽見聞折燃否認了。
“不是我。”
張道長有些疑惑。
不是聞折燃是誰?
還有誰突然會給他們捐香火?
他心裡遺憾轉頭和師弟嘀咕著,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頭緒來。不過既然不是聞折燃捐的,在說了幾句話之後張道長就準備掛了電話。
不過,聞折燃卻忽然叫住了他,他轉頭看了眼隔壁,遲疑了一下開口:“張道長最近有時間門嗎?”
賀厭的事情結束,張古確實沒有什麼大事了,聽見聞折燃的話第一反應就是他又遇上什麼事了。
對方因為和厲鬼近距離接觸過的原因,撞鬼的可能性很大,他斟酌了一下,沒有拒絕。
“有時間門。”
“不過要等到明天。”
聞折燃點了點頭。
“好,那我明天來接兩位道長。”
他看了眼日曆,伸手將明天的加班取消,打電話過去請了一個假。
兩人約定好時間門,旁邊的師弟沒聽見電話還有些疑惑。
“怎麼了?”
張道長搖了搖頭:“應該是聞先生又遇上事情了。”
想到賀厭之前對聞折燃的“執念”,張客見怪不怪,他總覺得以聞折燃的體質遇見事情很正常。
第二天時,兩人剛下山就在車裡看到了聞折燃。
聞折燃將車停在停車場,看到兩位道長之後微微點了點頭。
一見麵,張道長就目光上下仔細地看了看聞折燃,對方和前幾天一樣沒什麼變化。就是臉色看著不太好,眼底像是一直沒有睡好一樣。
說是撞邪,好像也沒有。
他看向聞折燃,有些遲疑:“聞先生看著不像是有事的樣子。”
聞折燃知道張古能看出來,也不多賣關子。
“不是我,我是想請張道長幫忙看一個人。”
他昨天總覺得謝絨那個“朋友”不對勁,在想了半天之後聞折燃終於察覺出了違和的地方。那天站在門外敲門的時候,他看到客廳裡沙發上坐著的人——沒有影子。
按照他的角度,那人坐的方向不可能什麼都沒有看到,可他偏偏沒有看見。
為了避免誤會他甚至翻來覆去的將那段回憶想了很多次,然而記憶裡的畫麵無一例外都是他沒有注意到影子。
或許是這段時間門的經曆叫他有些敏感,聞折燃在生疑之後,還是找了張道長過來。
“車上說吧。”
他打開車門之後,兩位道長坐了上來,聽見聞折燃將懷疑的事情說了一遍,張道長表情古怪。
“你是說——謝先生最近帶回來了一位朋友,你懷疑對方不是人?”
聞折燃沒有否認。
張客在一邊抽了抽嘴角,覺得這兩人撞邪的頻率未免也太高了。
不過……謝絨身上有他師兄給的符籙,如果撞鬼應該有提示才對。上一次,聞折燃被賀厭纏上的時候床頭的符籙不就給了提示,保護了對方嗎?
如果真的撞邪,符籙不應該沒有提示。
他心裡疑惑,其實更傾向於這是個誤會。
有過一次撞邪經曆的人總是容易疑神疑鬼,他原本以為聞先生看著冷靜克製,沒想到也一樣。
不過張客和師兄對視了一眼,在沒有見到謝絨前都沒有下結論。
……
下車之後,張古和張客師兄弟就收了心神。小區還是和前幾天一樣,不過在走過去的時候,張古卻發現周圍好像多了幾個攝像頭。
他扭頭看了眼,心裡不由感慨,幸好他們之前來的早,要是他們在攝像頭裝上之後再假扮物業工作人員上門,恐怕還沒坐上電梯就被人拆穿了。
聞折燃看見張道長看的方向,解釋了一句:
“前段時間門有人高空拋物,所以安裝的。”
張古點了點頭,這才解開疑惑。
他剛剛在進入小區之後,就抬起頭來開始觀察謝絨他們所在的樓棟。
這會兒看著沒有什麼問題。
晴天太陽照在高樓上,微微落下了一片光影,整棟樓外觀上沒有一絲陰氣。
他手裡握著金鈴鐺,正在這時。
——樓上做飯的賀厭察覺到了什麼,忽然從窗口往下看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