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古從記憶裡翻了翻,將之前那次鬼村的印象翻了出來,告訴謝絨。
“就是個大寨子,裡麵沒多少人。”
“不過寨門和咱們一般的村子有些不一樣,上麵的道文我也沒見過。”
在張道長在地上寫出來那幾個字的時候,謝絨表情微變,張道長寫的字和他看見的一模一樣!
他夢裡關於那個鬼村的場景就是張道長描述的那樣。
可是一個人真的能僅僅隻憑借著想象,就能將一個完全沒有去過的地方想象的一清二楚,沒有一點遺漏嗎?
謝絨甚至懷疑自己現在已經陷入到了鬼域裡,不然怎麼會有這麼離奇的事情。
賀厭雖然背對著謝絨他們在那邊洗手,其實岸邊的聲音卻全都可以聽見。他早在謝絨下午身體僵住的時候就懷疑了,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放心讓謝絨一個。
在聽到謝絨和張道長的話之後,他微微眯了眯眼。
鬼村?阿絨對這個地方為什麼這麼關注?
在張道長說出來之後,賀厭明顯感覺到阿絨眼神裡閃過一絲恍然,好像是想著果然如此一樣,叫他心裡有些古怪。
阿絨剛才對他的態度變化和鬼村有關,或許是……對方夢到了在鬼村裡自己會對他做什麼。
賀厭輕易的根據剛才的事情推測出來,眉宇間門閃過一絲戾氣。
謝絨一路上一直心不在焉的,好在他們走了一天之後,沒有立刻進入到寨子裡,而是先在山裡一個小村落裡落腳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再進去。張道長對此的說法是“夜晚不進寨”這是鬼村的規矩。
雖然趕屍匠在裡麵住著,但是鬼村的邪氣也不容小覷,即使是他們最好也是在正午進去。
謝絨鬆了口氣,不用晚上立即進去叫他放鬆了不少。隻是……晚上休息的時候,謝絨看著躺在他旁邊的賀厭眼神有些複雜。
這個人會在明天殺了他嗎?就像是夢裡一樣,掏出他的心臟。
這幾天賀厭像正常人一樣的表現還有中午的夢都浮現在腦海裡,謝絨收緊手,晚上沒有絲毫睡意。
賀厭不需要睡眠,這時候隻是裝睡,在謝絨靠在床邊胡思亂想的時候,他故意翻身,像是不經意一樣手落在了他手腕上。
謝絨身體一僵,不敢再亂動。
感覺到阿絨的僵.硬.,賀厭心裡的戾氣幾乎要壓製不住,隻是還不能,不能表現出來。他身上怨氣不知不覺的纏繞在房間門裡,沒有露出絲毫端倪。另一間門房子的張道長他們早就呼呼大睡,整個院子裡隻剩下了他和謝絨兩個。
在黑暗侵襲小院時,謝絨沒有發覺本來還在警惕的自己慢慢的又再次閉上了眼睛,甚至在睡著之前都沒能掙脫開賀厭的手。
賀厭閉著眼睛,進入謝絨夢中。
和中午一樣的夢再次出現,賀厭利用怨氣隱沒,看著麵前的寨子。緊接著,就看到了藏在山村的僵屍和棺材裡的趕屍匠。
這個情況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阿絨怎麼會知道這些?
這個念頭冒出來,下一刻天色變幻,在夜晚來臨時,他終於看到了阿絨恐懼他的源頭。
——一隻手穿過了謝絨心臟,握住了那顆心。
賀厭瞳孔驟然一縮,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場景。
阿絨在鬼村裡會出事!
他目光死死地凝在那隻握著心臟的手上,第一時間門認出來,這隻手不是他的。雖然看起來相像,但是卻還是有些不同。
賀厭可以肯定自己絕對不會傷害謝絨。
哪怕他的占有.欲.與日俱增,越來越不滿足於簡單的接觸甚至想要撕開這層偽裝,讓阿絨見到真正的自己,但是他也絕對不會傷害阿絨。
哪怕是一絲一毫都不會。
那麼眼前的這隻手……是鬼村裡那隻僵屍?
賀厭眯起眼睛,心裡已經有了判斷。
隻是阿絨夢境裡的場景卻叫他冷笑了一聲,既然那隻手不是他的,故意在阿絨夢境裡展現出這樣的場景,他是不是可以認為是在挑撥離間門,故意讓阿絨不信任他?
這個手筆到底是誰的?
僵屍思維僵.硬.,賀厭不覺得會是一具屍體做的,那麼就耐人尋味了。
他想到了自己猜測中一直推動著想要抹殺阿絨的力量。從高空落下的保溫杯,到燒紙時群鬼的躁動,再到不久前的泥塑像,還有現在……全都是衝著阿絨去的,仿佛不至阿絨於死地不罷休一樣。
隻是這樣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些。
他臉色難看,在夜色中漆黑的眼瞳裡有些嘲諷。
一直到過了會兒後察覺到謝絨額頭上冒出冷汗,臉色蒼白的掙紮,賀厭才伸手輕輕抱住了他。
“彆害怕阿絨。”
“我會保護你的。”
他輕輕拍著謝絨後背,慢慢安撫著懷裡受到驚嚇的人,將所有的溫柔都放在了此刻。
謝絨即使是在夢中也感受到溫暖,夢裡陰暗昏沉的環境褪去,過了會兒之後終於恢複了正常。
賀厭鬆了口氣,低頭看了眼謝絨掌心。
他和謝絨的鬼符還連接著,源源不斷的氣息順著掌心流入。賀厭眯起眼睛,察覺到這股氣息仿佛和本源有關,想到自己之前車禍的事情不由扯了扯嘴角。
……
謝絨第二天起來雖然還記得昨天那場夢,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隔了一天的緣故,居然沒有那麼害怕了。
在麵對要進寨子的事實時,居然也沒有那麼恐懼。
謝絨聽著張道長安排,目光不自覺看向了旁邊的人。
賀厭還是和之前一樣,看到他目光之後抬起頭來。
“阿絨怎麼了?”
“怎麼這麼看著我?”
謝絨搖了搖頭:“沒什麼。”
今天……賀厭就會殺他嗎?
謝絨感覺自己已經找不出任何辦法了,張道長他們都被賀厭鬼遮眼迷惑著,不會幫他。而寨子裡……如果按照劇情,趕屍匠也被關在棺材裡,那他這時候已經徹底孤立無援了。謝絨還不至於拉普通人下水,這時候居然有些破罐子破摔。
今天要是實在逃不過去,就算了……
想到夢裡的場景,謝絨不自覺伸手在心口處輕輕觸碰了一下,不過很快收回手來。
“走吧。”
張道長收拾好後抬起頭來。
謝絨點了點頭,在賀厭要背他時不動聲色道:“我今天情況好點了,坐輪椅吧。”
賀厭知道是因為夢裡的事,這時候也不說什麼,自然的推來了輪椅。
“我幫阿絨調節一下吧。”
他低下頭將輪椅重新調了一遍,才將阿絨抱了起來放在輪椅上。
謝絨在看到賀厭低頭的一瞬間門眼神複雜,不過很快就遮掩了下去。他垂下眼,握緊了輪椅。
賀厭像是沒事人一樣抬起頭來衝他笑了一下,推著他跟上張道長。
“阿絨累了可以告訴我。”
謝絨應了一聲,目光看向前麵,馬上就要到寨子了,越往前走,太陽越是高升了些,中午的陽光照的人身上暖融融的,隻是謝絨心裡卻還有些森冷,幾個人一直穿過草叢,走到石碑前。
謝絨聽見張道長介紹:“前麵就是寨門了。”
“進去之後沒多久就是趕屍的住所。”
仿佛快到了寨門,張道長一下子鬆了口氣。
謝絨卻身體緊繃了起來,在穿過小路之後聽到張道長興奮的聲音,他僵著身體抬起頭來,看向頭頂。
隻是下一秒,謝絨表情頓住。
——寨門的道文和他夢裡的不一樣?
賀厭看著自己昨天改了的地方,微微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