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沈黛,你知錯了嗎——”

師尊衡虛仙尊的聲音在沈黛頭頂炸響,她三魂七魄才剛歸位,恍恍惚惚輕聲答:

“……不……知……”

一鞭子又抽在她背脊上。

這是戒律堂的剜心鞭,不傷皮肉,隻傷心神,任憑你是什麼體修法修,一鞭子就讓你破防。

“冥頑不靈!”

衡虛仙尊手中的長鞭直指沈黛身後的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級登仙階,純陵犯了錯的弟子都會被罰來這裡跪著,為的就是讓弟子看清來路,叩問道心。

“沈黛,我問你,你緣何上純陵,修的又是什麼道,爭名奪利撒謊成性,這就是你的道嗎!”

你緣何上純陵。

修的什麼道。

混沌的思緒漸漸回籠,順著這句話,沈黛回憶起許多事。

她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而是一個穿書來的高三畢業生。

熬過十二年苦讀,終於考上了985大學的沈黛沒有想到,自己會在下樓拿錄取通知書的路上從樓梯滾了下去。

再睜開眼,她已經穿到前一晚看過的一本大男主修仙文裡。

縮水成五歲幼童的沈黛,既不是萬事順意的錦鯉女主,也不是男主那些背景雄厚貌美絕倫的紅顏知己,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用來襯托女主錦鯉運的倒黴工具人而已。

不過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按照劇情,她會在純陵十三宗成為第十三宗衡虛仙尊的親傳弟子之一,放在現世約等於薛金星王後雄給你一對一授課,隻要是腦子沒問題的修仙者,都絕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一入仙途,沈黛的世界陡然遼闊了起來。

她在現世沒有父親,沒有兄弟姐妹,拜師純陵後,師尊就是她的父親,同門弟子就是她的兄弟姐妹。

她把純陵當成她的家,師尊如何教導,她便如何行事。

師尊要她愛護同門,師弟師妹惹了禍事,她就算拚了命也要保護好他們。

師尊要她專心修煉,她便一心修仙,絕不玩樂,一閉關就是兩三年。

師尊要她懂事謙讓,所以隻要彆人需要,她再辛苦拿到的東西也必須拱手讓人。

她倒也不是沒有為此心酸委屈過,但隻要師尊的一句誇獎,同門的一聲道謝,沈黛便能將這些小小的酸澀獨自嚼碎了咽下,繼續一往無前的為純陵賣命。

所以她至死也不明白。

為何純陵大亂之時,她會被那麼徹底的拋棄。

跪在純陵山門的沈黛長睫微顫,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

……對哦。

北宗魔域血洗修真界,十洲修真界覆滅。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我……撒什麼謊了?”

沈黛的詢問茫然而認真,但看在其餘人眼中倒更像是挑釁。

沈黛的二師兄陸少嬰恃才傲物,一向和沈黛不對付,哪裡見得了沈黛如此囂張,橫眉倒豎地怒罵:

“還不承認!燭龍江那是什麼地方,大師兄都破不開那道封印,你才築基幾天,如何能解開封印,又如何從那上古凶獸的身上取下燭龍麟為師尊入藥?

“可笑當日你傳訊回來說取得了燭龍麟,我們竟也沒想那麼多,全師門的人都等著你回來救師尊,你卻自知撒了彌天大謊圓不回去,躲了三個月才現身。

“若不是月桃師妹運氣好,在章尾山山腳的秘境意外取得了燭龍麟,師尊這次可真是藥石無醫了!你卻還不知悔改,偏說你沒有撒謊,你要真沒撒謊,為何躲了三個月,為何等到月桃師妹救了師尊才敢回來,你又為何拿不出你那塊燭龍麟!”

沈黛茫然地看著她這位二師兄。

不怪她要多看上幾眼,前世的二師兄的屍首還是她親手斂的,她身死時,他墳頭草估計已有兩米高。

此情此景,沈黛明白自己是重生了。

可她實在是不明白自己重生的意義在哪裡。

重溫自己這舔狗的一生嗎?

就如他們口中的燭龍江燭龍麟,她沒撒謊,她得知師尊被魔修偷襲命懸一線,隻有燭龍麟能夠保住師尊的性命和修為,便立刻動身去了燭龍江,哪怕她知道自己可能有去無回。

但那燭龍江的封印不知為何對她而言毫無阻礙,她就那麼輕易的進入了上古秘境燭龍江,取得了燭龍麟。

儘管她出來時靈力耗儘,靈脈幾乎焚斷,但沈黛還是覺得,自己難得走了次大運。

如果是現在的沈黛來看,一定會摸著那時傷痕累累卻雀躍欣喜的小女孩說:

想什麼好事呢。

你什麼破命心裡沒數嗎?

踏出燭龍江沒有十米遠,剛傳訊給宗門,沈黛便力竭暈厥。

這一倒就倒了一個多月,醒來時整個人都被衝到了燭龍江下遊,調養了小半個月才能有力氣爬出山洞,但那時身上的燭龍麟早已不知所蹤,沈黛慌了神,立馬就要回宗門稟報。

她氣血兩虧,連個飛行的仙訣都掐不出來,又身無分文,拖著病體趕了兩百裡路,徒步登上了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登仙階——

剛到純陵山門,迎接她的卻是師尊冷冰冰的責問與鞭子:

爭功心切,謊話連篇。

沈黛,你知錯了嗎?

沈黛感受著自己千瘡百孔的靈核,她雖未在燭龍江正麵遇見上古神獸燭龍,但也被周圍護衛的凶獸傷得不輕。

她之所以還能跪在這裡挨抽,幾乎是全憑著意念支撐。

她真的不知,自己錯在哪裡。

“我的確拿不出燭龍麟,因為我獨自一人入燭龍江已是勉強,出來傳訊於你們後便失去意識,醒來後燭龍麟已經遺失。”

二師兄陸少嬰嗤笑一聲,像是聽見了宗門裡哪個小師弟沒做課業,卻告訴長老自己忘帶了一樣的荒唐話。

沈黛卻恍若未聞,認真地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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