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2 / 2)

“我不讓你跟去北宗魔域,其實也有我的私心,伽嵐君與修真界有血海深仇,此人陰險狡詐,非坦蕩君子,又善操控人心,阿應與我仍有芥蒂,我擔心他被伽嵐君利用,所以希望你能替我看顧一二。”

重霄君鮮少有這樣利己之時。

他久居修真界之巔,每日睜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檢查十洲修真界的防護結界是否有異樣,處理無數紛至迭來的事務。

能分給這個兒子的時間,太少太少。

父子二人又是如出一轍的不善坦白心意,年複一年,積怨更深,非三言兩語就能和好,就連蘭越在中間調和數次也未能成功。

“重霄君客氣了。”

沈黛正色道:

“大師兄曾在我微末之時出手幫我,如果大師兄有危險,不用您特意同我說,就算豁出性命不要,我也會保護好大師兄的。”

重霄君深深看著眼前這眸光篤定的少女,定了半響,忽然道:

“可惜。”

沈黛不解抬頭。

“可惜,被謝無歧那小子捷足先登,若阿應爭氣些,我也就不必擔心他要一輩子打光棍了。”

沈黛:……?

*

去太玄都這一日,沈黛直到傍晚才歸。

翌日一早,閬風巔師徒四人便正式出發前往鐘山,也就是蕭尋最後傳來消息的地方。

沈黛與蘭越乘仙鶴,禦劍的方應許一路上瞥了沈黛好幾眼,最終還是忍不住湊近了些,問:

“……昨日你去太玄都,為何那麼久才回來?”

“重霄君……與我說了一些事。”

“什麼事?”

大約是覺得自己追問得太快,方應許頓了頓,才找了個借口:

“是仙盟還是北宗魔域的事?若是他派遣給你什麼任務,你莫要隨便應下。”

沈黛搖搖頭:“不是,是太玄都的五師兄師潛出事了。”

此事沈黛昨夜也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方應許,因師潛是與魔族勾結,所以太玄都對外沒有公開師潛死因,隻說他破境在即,要閉關修煉,太玄都內務移交給了大師姐。

但方應許卻不是外人,所以沈黛想了一夜,今日方應許問起,她還是將昨日看到的一切和盤托出。

方應許萬沒料到昨天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師潛與他雖然不算熟悉,但也是童年相識。

突然得知他是魔族奸細,方應許緩了許久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那蕭尋?”

“重霄君說,沒有任何針對蕭師兄的證據,僅憑師潛的話,不能分辨他到底是不是在挑起內亂。”

方應許雖然也不覺得蕭尋會做這種事,但想到師潛,他又心中一沉。

千回百轉的心思到了嘴邊,也隻是一聲嗤笑:

“蕭尋與師潛,對他而言到底親疏有彆,他是不會懷疑蕭尋的。”

話中冷意深深。

說完,方應許便禦劍行在前麵了。

見方應許走遠了,沈黛才敢試探著小聲問蘭越:

“……師尊,二十年前,大師兄家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啊?”

“確實是,不太好的事情呢。”

蘭越雖未親臨現場,但想到他聽過的隻言片語,也覺得駭人。

“百年前修真界大戰,將魔族的主力逼退至神仙塚之後,並非一勞永逸,二十年前,魔族也曾蠢蠢欲動,由一個白衣持扇的青年——應該也就是如今的伽嵐君,指揮著殘部欲卷土重來。

“結果你也知道,他失敗了,魔族敗得慘烈,修真界勝得也不易,各仙宗都死傷了許多中間力量,生死門更是差點滅宗,還有阿應的母親——甚至動用了玉石俱焚的宿家秘術,最後才徹底粉碎了他們的狼子野心。”

蘭越並不知道那是什麼秘術。

當時戰場上活著回來的修士,對此都格外一致的閉口不提,隻是待養好傷後,都不約而同地去了方應許的母親宿璿璣的墳塚前上了一炷香。

沈黛算了算:“二十年前,大師兄也才六七歲吧?”

“是六七歲,不過,阿應從小就膽子大,那場大戰,誰都沒有料到他會偷偷跟去,也不知亂戰中都藏在了哪裡,直到最後大戰結束,重霄君將他抱回來,大家才知道他也跟去了。”

蘭越看著前麵方應許的背影,想起了初見他那一日,渾身泥土血汙的小男孩抱著他的腿,一定要跟著他走的模樣,又是失笑,又是心生憐憫。

餘光瞥見沉默的沈黛,蘭越奇怪問:

“黛黛,你怎麼了?”

怎麼……一副要哭了的模樣?

沈黛抿緊唇,半響才恨恨道:

“我生氣。”

這世上,怎會有伽嵐君這樣作惡多端的人?

“若有一日伽嵐君落在我手中,我定要將他扒皮拆骨,挫骨揚灰,殺他千千萬萬次,翻遍典籍也要找出令他永世不得超生的辦法,讓他下地獄!炸油鍋!一輩子為自己的罪孽懺悔!”

沈黛發自內心地說完這番話後,原本心情略有些沉重的蘭越掩唇輕笑,一旁的謝無歧也笑道:

“哇哦,好可怕。”

……瞧不起誰?

“提那些晦氣的東西做什麼,不如聽一點好笑的事情,最近的純陵十三宗可熱鬨了。”

謝無歧一貫朋友多,路子廣,純陵十三宗一有風吹草動,他第一個知道。

“江臨淵叛逃之事,雖然重霄君沒有真的給純陵什麼處罰,但光是外麵的風言風語,就讓純陵那些自詡門風嚴謹的老古董們坐不住了。”

清了清嗓子,謝無歧仿佛一個說書先生,講得還挺抑揚頓挫:

“那個衡虛,不過四十出頭,就位列純陵十三宮長老之一,還是掌門九玄仙尊的親傳弟子,牢牢壓在其他宮長老頭頂數十年,要說沒有半點妒忌,我是不相信的。

“而且根據我收到的消息,除了紫府宮以外,其他十二宮中,有半數以上的長老,從長生島回純陵的第一日,就集結起來,準備去掌門所在的清淨宮討個說法。”

沈黛聽得專心,追問:

“後來呢?”

“後來嘛——”謝無歧輕笑一聲,“你那個前師尊,倒也是很雞賊,不用彆人說,自己便向掌門請罰,去思過崖自行引了二十一道天雷,劈完還得跟重霄君一起去北宗魔域討要孽徒江臨淵。”

二十一道天雷對於衡虛仙尊的修為而言,雖還不致命,但再多劈個七八道,離致命也就不遠了。

更何況他還不養傷,今日就要跟重霄君一同去北宗魔域。

“……他這遍體鱗傷,一路上還有受不少跟著同去的修士們非議,人最愛看的,就是這種昔日高高在上的仙尊落魄,依衡虛仙尊的身份地位,恐怕還沒遭過這麼大的罪,真想看看他抓回江臨淵時,該是什麼模樣,可惜啊——”

聽完謝無歧這一番敘述,原本對這種事沒什麼興趣的沈黛都有些遺憾了。

“……這什麼?”

謝無歧看著沈黛從空中扔過來的一顆蜜餞,一頭霧水。

坐在仙鶴上的少女衝他笑了笑,有淺淺梨渦。

“說書說得好,賞你的。”

謝無歧:?

腳下踩著的天元劍發出想吃的共鳴,謝無歧沒搭理,隻捏著那一顆蜜餞漫不經心道:

“就這?我不要這個,你真要賞我,不如……”

“阿歧。”與沈黛一起坐在前麵的蘭越側頭,笑眯眯看他,“我還沒死呢,你想不如什麼呢?”

前麵的方應許回頭看了眼日常棒打鴛鴦的蘭越,彎了彎唇。

“前麵就是鐘山,我們到了。”

眾人這才將視線落在了雲霧散去後露出的腳下地界。

禦劍一日,天色已暗,圍繞鐘山而興的九陰城遠遠望去,卻是一片燈火通明,星星點點的燈籠在漆黑夜色中如蜿蜒盤踞的龍身,蟄伏在這茫茫夜色之中。

算日子,大約的確到了上元節,這樣張燈結彩的熱鬨倒很正常。

不正常的要從他們落地以後看到的四周景象開始說起。

“打擾一下——”

方應許攔住了往九陰城中走的一對夫婦,打量了一番才艱難開口:

“我們初到此地,不太懂九陰城中的規矩,不知二位這一身打扮,可有什麼講究?”

之所以方應許這樣問,是因為眼前兩人,明顯是男子的,穿著女子裙袍,而明顯是女子的,則束起長發,做男子打扮,看上去十分滑稽有趣。

婦人見他們是外鄉人,掩唇笑道:

“諸位仙長初到我們九陰城,正好碰上了九陰城的上元佳節,我們這裡的上元節彆處不同,到了這一天,九陰城中的人都要男女易服而扮,女子打扮成男子,男子打扮成女子。”

沈黛奇道:“還有這樣的習俗?”

那男子顯然穿著妻子的裙袍,有些不合身的局促,不好意思答:

“是啊,九陰城有個傳說,幾十年前,全城有一半的百姓都在新年一夜消失,傳說是燭龍江下的鬼門大開,閻羅王按生死簿收了半城的人,所以後來有了個傳統,在上元節這一日大家都男女易服,好讓閻羅王分不清誰是誰,小鬼便勾不走魂。”

九陰城大多是依附仙山小宗而聚集的凡人,信這些東西也很正常。

沈黛隻是驚奇了一下,一抬頭,見其餘三人臉色都有些許古怪。

她看了眼朱紅的城門裡燈籠映亮的熱鬨集市,集市上人潮如織,俱是打扮陰陽顛倒的百姓,他們似對這一日的景象已習以為常,絲毫不覺得奇怪。

在此刻的九陰城中,恐怕穿得正兒八經,反倒是惹人注目。

沈黛這才慢半拍地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她看著眼前神色凝重的三人,真摯地寬慰:

“沒關係,我可以給你們描眉染唇,到時候換上裙袍,就不會那麼奇怪了。”

方應許&謝無歧&蘭越:……

那可真是謝謝你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男裝黛黛:清秀小公子

女裝師尊師兄:人均倒拔垂楊柳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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