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印憶柳回到房間的時候,靳煬依然在塌上睡著,向來冷冽的雙眸合起,皎皎月光打在他的側臉顯得有些脆弱。
小兔看了兩眼床上的男人,悄摸摸地跳進了自己的小窩,用小腦袋蹭了蹭軟乎乎墊子陷入了睡夢之中。
隻是夢中總有一縷似有似無的輕煙在耳邊環繞,她皺了皺粉粉的鼻子,用爪爪像撓一下,結果手手太短怎麼都碰不到。她似乎聽到了一聲很輕的歎息,翻了身繼續甜甜睡去。
次日清晨趙家姐弟起得很早,把昨晚沒有煮過的玉米棒子又煮熟掰開,當做今天的早餐。
印憶柳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小毯子,四仰八叉躺著,兩隻肥腿腿微微翹著,露出了柔軟的肚皮。她猛然驚醒,看到旁邊並沒有人,靳煬已經起床出門了。
她起身後把床上隻用了一次的新毯子新被子又重新收進了空間之中,而後從塌上跳了下去,打了個小小的哈欠,一出門就看到趙家姐弟在院子裡忙活。
金大腿去哪裡了?
她正想回身進院子找找,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手,輕輕提著她脖子後柔軟的毛毛拎到了懷裡,她一扭頭,正好和靳煬的雙眸對上。
男人的眼睛很好看,印憶柳一想到昨天晚上心裡有點虛,討好似得用爪爪按了按他的手臂。
靳煬兜著小兔的屁股,想了想忽然微微皺眉,改成用手臂拖著,讓小家夥踩著他的小臂。
印憶柳還沒搞懂靳煬怎麼忽然變了熟悉的姿勢,就發現男人在台子處打了盆清水,先是用肥皂洗乾淨手,而後捧起了一把水放到了自己的嘴邊。
她抗拒地扭過頭,金大腿什麼意思,要她喝生水?!
靳煬看小家夥抗拒,並沒有堅持,看來小家夥還不懂人類的習性,不懂得刷牙漱口,他雖然不會逼問小兔,但是可以引導小家夥學習人類的生活習性。
他用把小毛巾潤濕後給小兔子擦臉臉,擦爪爪,動作細心又仔細,搞得印憶柳一頭霧水,靳煬這是怎麼了,今天很反常啊?
等給小家夥擦了擦小臉,靳煬才帶著小兔到了院子裡,趙啟陽已經開始吃起來,他看著嘴邊的毛毛還有些濕潤的小兔子,想不通一隻寵物而已,靳大哥怎麼就這麼寶貝。
正想開口調侃,嘴裡狠狠咬了口玉米,動作有些大直接把玉米棒子掰的斷了。他一低頭,看到端口裡黑乎乎地露出了一個洞口,裡麵的玉米已經被蟲蛀地稀巴爛,黑乎乎地散發著惡臭。
最惡心的是蟲洞裡還有一隻肥胖的肉蟲,表皮都被煮熟發紅,還頑強地扭動著身子,趙啟陽隻看了一眼那尖銳的口器和惡心的體節,頓時把手裡的玉米扔了幾米遠,捂著胃乾嘔起來。
“瑪德,為什麼這麼惡心啊!”
少年很少爆粗,此時一臉委屈漱著口,儘管剩下的玉米已經被姐姐掰的更小,可是她看著就反胃。
趙思慧沒有一點同情心,看著弟弟的慘樣忍不住笑了一下,“現在什麼東西都進化,就剛剛那隻,不知道多豐富的蛋白質。”
“你想吃你去吃!”
有了趙啟陽的前車之鑒,靳煬一邊掰著玉米粒,一邊看有沒有蟲蛀,喂著懷裡的小家夥吃。
等啃完了玉米,幾人收拾好東西準備從這間農房出去,印憶柳也把拿出來的生活物品重新收回了空間。
黑狼崽子懶洋洋地晃著尾巴從門口起身,正準備出門,忽然聽到身後靳煬狀似無意地詢問道:“昨晚你們有聽見什麼動靜麼?”
黑狼崽子愣了一下,嘴裡“嗷嗚嗷嗚”著,說絕對沒有,可惜除了印憶柳沒人聽得懂。它五感靈敏,如果有人翻牆或者躍門定會第一時間發覺。
趙家姐弟以為靳煬是在問他們,遲疑著搖搖頭。
“靳大哥你昨天聽到什麼了?”
靳煬輕笑一聲,就像是一顆流彈深深炸進了印憶柳的心裡,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覺得後背涼涼的,回憶著昨晚的情形。
自己回來的時候靳煬還在“熟睡”,難道他真的聽到什麼動靜了?
不會吧不會吧!
她要是人形說不定現在已經神色慌張方寸大亂,可她現在隻是假裝鎮定,用一雙無辜地小眼睛硬著頭皮看著靳煬,堅定表示自己什麼也沒聽到,隻是一雙軟乎乎的小爪子不自覺的捏緊了靳煬的衣角。
靳煬看了一眼三瓣唇微動的小家夥,挑眉道:“或許是我聽錯了,進了隻鑽洞的小老鼠吧。”
趙啟陽撓撓頭,覺得靳煬今天怪怪的,他也說不上哪兒怪,好像心情還蠻不錯的樣子。
沒了越野車剩下的路隻能徒步,從村莊裡出來一路往裡,城市的輪廓逐漸在眾人的眼中浮現,看著熟悉的高樓趙思慧鬆了口氣。
這座城市的植物雖然也進化的體型巨大,但遠不如M市的誇張。
城裡一片死寂,街道上看不到一個人影,靳煬身下的全自動輪椅在他的控製下往前緩緩行駛,趙啟陽的手裡拿出了他的寶貝槍,很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情形。
忽然有一隻體型碩大的灰老鼠“吱吱”尖叫著,從路邊已經掀開的井蓋兒裡猛地竄了出來,衝著靳煬的褲腳撲了過去。
趙思慧眼疾手快,狠狠地踢出一腳正中灰老鼠的腹部,把這陰溝裡的變異獸踢的尖叫一聲,紅紅的小眼睛死死盯著一行人,半晌扭頭鑽進了下水道裡。
趙思慧環顧四周,有些憂慮地對靳煬道:“我覺得這裡也有古怪。”
她弟弟在一旁毫不客氣地哼笑一聲,拆台道:“姐你就是太謹慎了,看哪兒都有古怪,現在可不是到處古怪,就沒有不古怪的地方。”
正當二人鬥著嘴,身前的靳煬忽然緩緩停下了輪椅,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自從進入這座城後,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被忽視了,從心底有一種不適感。
印憶柳從他的懷裡抬頭看看,不知道他怎麼了,忽然就皺了眉。
“你姐說的不錯,小心點。”
靳煬麵色微沉,繼續往城中深入,他的感官很強,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他們的身邊。
趙啟陽聽靳煬都這麼說,不敢嬉皮笑臉,三人兩獸就這麼往W城內走去。
遠隔千裡之外,一個站在高處的男人正盯著靳煬一行人的方向。他身材又瘦又小,整個臉頰都乾癟著就像是營養不良,可是臉上一雙凸起而鼓漲的眼睛很是顯眼,顯得很可怖。
他的眼就像是一麵凸起的浮鏡,隔著這麼遠還能隱隱倒影出靳煬的身影,昏黃巨大的瞳孔緩緩地轉動,一邊看一邊開口說道:
“一共三個人,一隻變異獸。”
他說著,身邊穿著花裡胡哨襯衫的刺頭青年敲了敲筆杆,在本子上刷刷記錄。
“兩個男人一個女人,變異獸是黑色的,看著像狗或者豹子,體型不大威脅應該屬於低等。其中一個男人坐著輪椅……”
“停停停!”刺頭男手裡的筆杆敲的更快了,“坐著輪椅?你沒看錯吧,他們可是從M市出來的。”
巨樹的範圍正好處於兩個城市之間,他們之前發現這棵樹的時候它還沒有這麼壯碩的體型,沒有防備折了很多兄弟。
後來做足了準備後,依然沒能把那詭異的家夥給除掉,反而又吃了個大虧。現如今M市已經被變異植物包圍,很久都沒有人再出來過。
他們這些人都猜測裡麵的人是不是已經死絕了。
誰知就在今天,風眼看到從M市裡走出來一群人,從靳煬等人踏入了城市的範圍,他們的一舉一動就被這個代號“風眼”的男人死死的盯住了。
男人的異能是眼部的變異,使用能力時眼珠子就像是膨脹一般,瞳孔的深處濃黃色的暗霧不斷流動,顯得十分詭異。
除了超強的視力外他的體能弱的簡直不能看,稍微磕碰都能把手腕子弄斷,所以上頭專門派了刺頭男過來,一個說一個記。
風眼被打斷,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身邊的夥伴,難得帶著點驕傲的語氣:“我看東西從來不會錯。”
“那你給我說,一個坐輪椅的人,怎麼從變異樹的攻擊之下跑出M市的?”
風眼聳聳肩,那就不是他的工作了,他巨大渾濁的眼睛繼續窺視著靳煬一行人,視線忽然落在了男人懷裡微微蠕動的一團白色影子上,頓了一下道:“等等,有兩隻變異獸,不多,這不像是變異獸……”
刺頭男被搞得有些煩,風眼還在喃喃自語:“不可能啊,怎麼會這麼小呢?”
他想再仔細看看,視線剛剛落在坐在輪椅的男人懷裡準備定睛,那年輕男人忽然猛然抬頭,一雙鋒利地鷹眼透傳空間,狠狠地刺入了風眼的眸中,兩雙眸子就這麼不期然對視。
風眼被嚇得往後一退,踩到了身後刺頭男的腳。
“□□今天怎麼回事?”
“他看到我了。”風眼微微閉上了昏黃的雙眸,聲音有點顫,“他剛剛看到我了。”
刺頭被這話搞得也愣了,“不可能吧,你是不是想多了。”
他就隻見過風眼一個視力這麼變態的家夥,還是用自己的五官換來的,自從風眼獲得了眼上的異能,他整張臉就開始萎縮,五官也變得皺而歪曲,一雙眼睛就像是汲取了所有的能量越長越大愈發嚇人。
這邊他們一行人正小心謹慎的前行,靳煬忽然猛地朝著一個方向死死看去,那裡是一座很高的樓,看起來像是末世的星級酒店之類的建築。
印憶柳不明所以,墊著腳也看了過去,卻什麼都看不見。
趙思慧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