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直緊閉大門的公寓彆墅內燃起了煙火氣,陣陣肉香從窗子的縫隙裡往外飄,不遠處有就近坐在地上販賣糧食種子的中年商販，聞到這股氣味後肚子裡餓的難耐。
他滿臉豔羨地看了眼彆墅區，忍不住歎了口氣。
那裡都是進化人住的地方,這個世道,連一頓肉也變成了普通人奢侈的東西,他起身挪動遠些。
屋子裡，印憶柳踮著腳尖用小手扒著櫥窗台子，圓咕咕的鹿眼一瞬不瞬望著正在煮飯的靳煬,忍不住聳了聳鼻尖。
雖然食材大多數都是熟食半成品，但是向來冷漠不染人煙的靳煬帶著純白色的圍裙,眉眼發燒間都是食材的香氣，也是一種視覺享受。
肉片下鍋的時候，靳煬伸手把印憶柳往身後帶了帶,“小心。”
自從掉馬以後,印憶柳便活躍許多，她難得能有說話的權利,邁著小短腿跟在靳煬的身後跑來跑去，做飯也跟著,背著小手奶聲奶氣的喋喋不休。
靳煬隻是聽著不說話,他很照顧小奶包的感受，長腿很憋屈地把一步縮短成兩三步，確保印憶柳能在自己周圍兩米之內。
“想吃什麼？”
印憶柳抬起小腦袋,從靳煬的角度從上往下看，能看到小姑娘毛茸茸的發頂，和因為心情頗好輕輕抖動的兔兔耳朵，他移開視線，怕自己忍不住又去揉揉。
“你要做飯嘛？”
她說話時聲音帶著些軟軟的尾調，像是小奶貓在小聲的撒嬌，靳煬不知道彆人家的孩子是什麼樣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印憶柳真的很可愛。
“嗯，我做。”
印憶柳來了興致，糾結半天，從空間裡拿出一些蔬菜熟食，而靳煬已經有模有樣地係上了圍裙。
他手藝算不得多好，但是印憶柳很捧場，等出鍋的時候，靳煬看到小姑娘眼睛亮亮的，把肉嘟嘟的下巴墊在小手上。他從盤子裡挑起一塊熱乎乎的肉，用手扇涼了後遞到了她的嘴邊。
“嗷嗚！”印憶柳一口吞，很給麵子地豎起了肉乎乎的大拇指。
她笑起來時圓圓的眼睛眯著，就像個偷吃了東西的小貓崽子，一邊鼓著腮咀嚼食物，一邊晃著小腦袋走到了桌子跟前。
她手腳並用，變成人後就不好開口讓靳煬抱她上去了，於是她自己用胖手手扒著桌子，小腿一顛一顛地往上爬。
靳煬端著盤子從廚房出來，見狀把身上的圍裙一把抓了下來，而後用手托著小姑娘的腰，把她送上了椅子。
不知為何，她特彆排斥自己當她的“父親”，靳煬知道自己還有不足，也願意去學習怎麼當好一個合格的“父親”，但是小家夥癟著小嘴氣呼呼地搖頭不願意，他隻好以監護人的身份自居。
公寓彆墅裡沒有小孩子用的小勺子小碗，印憶柳當時在家樂福超市的時候也沒有注意到這點，此時從空間裡拿出了一把勺，勺麵有她兩個嘴巴那麼大。
她沒吃一口，嘴邊鼻子邊就沾點醬料，靳煬一邊吃飯，一邊隨時注意著她的動態。
看到小姑娘的頭發要散落到碗裡，他就伸手撩起，動作很輕地給她撩到耳後；看到因為勺子太大臉上沾了醬汁，他就用紙巾給她擦掉。
印憶柳一開始還會覺得不好意思，自己吃個飯還要人操心，但是幼崽的身子確實又小又軟，很多時候很不方便，她漸漸習慣後，又找回了自己還是兔兔時靳煬照顧她的感覺。
吃飽飯後，靳煬把提前給趙家姐弟準備好的飯拎上，讓小姑娘牽著他的手指頭往公寓外頭走。
光明正大變成人走在大街上，是和偷偷摸摸的那種感覺不一樣的，印憶柳五感敏銳，能感覺周圍有很多進化人在偷偷地打量他們。
她不知道這些人的意圖，但是她知道自己在醫院暴露的事情一定傳到了有心人的耳朵裡，不知道會不會給靳煬帶來麻煩。
靳煬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不要瞎想，記得我剛剛和你說的。”
說道這事兒，印憶柳衝他做了個鬼臉，氣哼哼地把手中的手指用力一捏。
所謂“約法三章”，就是靳煬在她掉馬之後提出的一些必須遵守的規矩，一旦不遵守就要受到懲罰，扣除小零食。
第一，出門在外無論是什麼形態，要遠離靳煬的身邊必須得到他的同意。
第二，人形時不允許擅自離開靳煬身邊五米之外。
第三，不許再吃末世前一塊錢一包的辣條小包裝，一旦被發現一定嚴懲不貸。
……
還有零零總總的第四第五第六，雖然都是為了自己好，但是印憶柳還是心碎不已，她最愛的辣條和烤雞翅，從今起就要說再見了。
靳煬就像個偵探一樣，無論自己躲在哪裡偷吃東西，他總能精準的找出來，或者明明已經吃完了，他還是能聞出來一些味道。
在這種“惡勢力”的鎮壓下，印憶柳根本無法反抗。
而她也相應的可以和靳煬提出一些要求，首當其衝的就是不許靳煬以“父親”自稱，她真實的心理年級已經是個成年人，自己真正的老爹是個啤酒肚小禿頂、每天吃完飯就穿著拖鞋褲衩在家門口剔牙的形象。
隻要把那副畫麵和靳煬一和，她就總覺得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