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B市基地的天色暗了下來,一間單獨的公寓和幾排林立的建築並列在一起,街道前的下水道口鑽出幾隻黑色的甲殼蟲, 淅淅索索地在道路兩旁行走。
有做了一天工作才賺到三個積分的男人拖著疲憊的身軀往居住地趕,被腳邊驟然竄過去的蟲子嚇了一跳。他抬起腳狠狠地把蟲子踩癟,一股綠色的汁液沾了他一腳。
男人隻是想泄泄心頭的憋屈, 沒成想沾了滿身的臭氣,罵罵咧咧帶著一身的腥臭遠離了這個地方。
相距幾公裡外的一處四合院內, 一個女人坐在院子的門口,她閉著眼,卻能看到眼皮下的眼珠子在緩緩轉動。
似是察覺到體內的躁動,她伸出手安撫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微微往外凸起的尖銳腹部歸於平靜。
忽然, 她像是察覺到什麼, 睜開雙眸拿起了一旁放著的通訊器,轉而撥通了電話。“靳大哥, 屋裡的人應該快要出來了。”
她正說著, 下水道口的幾隻蟲子紛紛抬起了觸角,對著那扇門輕微抖動,不出片刻, 房門打開,一個穿著銀白色大褂的中年男人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手裡還提著一個盒子。
電話那頭的人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這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和屋子裡女主人說了兩句話,而後轉身往科研院的方向走去。
幾秒鐘後,有一個身著黑色風衣的男人雙手插著兜,從另一邊朝著那人的方向而去。
林佳掛了電話, 手掌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她能感覺裡麵的小家夥現在心情十分暴躁。
也許是因為自己腹中的王蟲在生命還沒有成型時,便和自己的孩子進行了異種,林佳能感覺到這個小家夥還保留著很多獸類的習慣和性情。
喜歡吃生肉喜歡捕捉和撕咬獵物,之前在雷如朵呆著的那個基地裡,大棚慘案就是自己腹中的王蟲造成的。
趙啟陽踩死了蟲子,但沾著蟲血的鞋子卻被大棚裡的一個普通人撿了回去,陰差陽錯造成了那次的慘案。
她那時候還不能接受這個孩子,很抗拒蟲子,再加上沒有發現這隻王蟲的不同之處,事後很是後悔。
從那以後,林佳格外地注意,隻要發現它有嗜血暴躁的情緒,便回努力安撫。
她目光落在遠處銀白色泛著光的塔尖兒,繼續閉上了雙眸。
科研院內,大多數工作人員已經下班,走道裡顯得空蕩蕩的,一個身材微駝穿著風衣、頭發亂蓬蓬嘴裡還叼著一根香煙的男人摸索著口袋裡,從裡頭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臨時通行證,在門上刷了一下走了進去。
有迎麵而來的科研人員皺著眉看著往裡走的邋遢男人,上前嗬斥一聲:“大叔,我們這裡禁製吸煙,你是哪兒的人?”
科研院的外院自從改造成了臨時宿舍後,每天都有來來往往的進化人進出,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很多本地的研究人員很是看不起這些外來討生存的進化人。
中年男人瑟縮了一下,低聲道:“我是林峰小隊的隊員,我有臨時通行證的,你看看。”
他說著,伸出滿是汙垢的指甲,把手裡皺的不成樣子的卡片遞給眼前的青年,作勢要給他看。
青年研究人員眸中閃過一絲鄙夷,不耐的擺手道:“誰要看,沒有通行證你也進不來,行了行了,我們這兒禁止吸煙,彆汙染了院裡的環境!”
中年男人慌慌忙忙點著頭,把手裡的劣質香煙掐滅,手指頭被火星燙了一下,他甩了甩手,又把剩下的臟兮兮的煙頭揣進風衣裡。
“您放心,以後會注意的,我是林峰小隊的王成,不知道您……”他大半張臉被油膩膩的長發遮掩著,露出的小半邊臉上有一塊深紅色的疤痕,不知是被變異動物傷的還是燙傷。此時略帶狗腿的笑著,想和眼前的人套個近乎。
“行了行了,懶得理你。”青年研究人員嘟囔著,很是嫌棄地離得遠了些,忽然他看到身前走進的中年男人,臉上頓時掛上了笑容。
“喲,程副院長,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
程周平笑嗬嗬地和眼前人打了聲招呼,“有點材料忘在實驗室了,我回去拿一下。”他說著,眼神看了下一旁脊背佝僂的男人,繼續往裡走去。
青年研究院看著程周平手裡提著的箱子,隱約猜到了這位幾乎不來院裡的副院長是來乾嘛的了,他心中有些羨慕。這些手裡有權的大人物有無數地法子撈積分,那日子過得才叫好。
他一回身,發現剛剛還畏畏縮縮想和自己套近乎的邋遢男人沒了蹤影,四周空蕩蕩的。
而此時程周平提著箱子,走在科研院的走廊上,往內院去。
他心情還算不錯,現在外麵的進化人要求越來越高,科研院研發出的特效藥已經滿足不了他們的需求了。
這個時候有冤大頭送上門來給他送積分,怎能不讓人心裡高興。
他走著走著,忽然感覺身後毛毛的,像是背上什麼人盯住了一般,猛地回頭看去。
天色陰暗的長走廊一眼能看得到對麵,這一條走廊都沒有一個人影,走廊外天際的餘暉讓程周平把身後看的清清楚楚。
他放下心來,覺得是自己龜毛了,扭頭回去繼續往前走。
過了幾秒鐘,走廊的牆壁外搭上了一隻黑黃的手,一個人影輕巧越了進來,他腳步很輕,落地時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脊背佝僂著貼著牆往前,始終和不遠處的人影間隔一段距離。
程周平走到內院門口的時候,正巧遇上了準備出來的同事,兩人很是嫻熟,停住說了幾句話。
程周平:“老李今天怎麼這麼晚才走,不像你的風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