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的時候,是變異藍鯨用自己的進化能力送出了一顆小小的水膜氣泡,讓氣泡載著印憶柳飄到了附近的岸邊。
由於藍鯨的體型實在太大,而附近的淺水區淺到再往前就會導致它巨大的身體擱淺岸邊,於是隔著數千米它便默默地停下了遊動。
等印憶柳安安穩穩踩在了地上,她回身看了看身後浪花起伏的大海,在海上漂泊近十天的旅程就要這麼結束了。
藍鯨巨大的身子遠遠地幾乎看不清楚,要不是印憶柳知道它就在那裡,她會把那片模糊的陰影和大海當成一體。
她渾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就是赤兔,但這是她的防身武器;空間裡又都是一些物資,一時間她竟找不到有什麼東西可以送給這位海中的朋友當做紀念。
臨走之前她想到藍鯨非常喜歡小美人魚的故事,於是便在海麵上哼了一曲月光曲,這是她以前在那個世界的一首童謠。
不知為什麼,她總感覺提到月夜和人魚,藍鯨啼鳴時便有一種濃濃的哀傷。
短暫的相遇讓兩個原本沒有任何交集的生物結下了一段奇妙的緣分,印憶柳不知道未來還能不能再次遇到藍鯨,但這次的境遇一定會成為她心中永遠難忘的一刻。
海邊的陸地並沒有樹木,印憶柳踩著腳下軟軟的沙碩,一步一步地往遠離海岸的地方走去。
她被武威戎綁起來的時候渾身上下的東西都被摸了個空,好在赤兔在手,但唯一令她難過的是靳煬給她準備的血瓶和他的匕首套都被武威戎拿走,現在很可能還在海中某個地方浸泡著。
她倒不是想要多麼快速地恢複身上的傷口,隻是覺得那是靳煬留給她為數不多的東西。
沙灘之後便陸陸續續有了一些生長的很旺盛的蕨類植物,但走了好幾千米印憶柳都沒發現有人類的蹤跡,她事先從空間裡拿出了新的鬥篷和遮麵,把自己渾身上下都包了起來,像個密不透風的粽子。
要知道現在沒有幫手和朋友在外麵一個人行走本就危險,如果再暴露了自己是個女性,那邊更棘手了。
視線中逐漸有了一些低矮的建築,看著那些破破爛爛的建築物,印憶柳心中有種不好的
預感,這種房屋在華國幾乎沒有,像是在很偏僻的地方。
高聳的植物逐漸多了起來,而她包在鬥篷中的耳朵也漸漸聽到了一些人聲,不遠處似乎就有人類的居住地。
她身體還沒有完全好透,背後的傷口剛剛長出了新肉,被紗布和衣服摩擦時又麻又癢,讓她恨不得就這麼伸手去撓兩把。
印憶柳克製住自己內心的瘙癢,躲在一顆巨大的杉木之後往前方的人類駐紮地看去。
目光所及之處有一個很高的棚子,像是觀光台設立在駐紮地的最外麵,但搭建的非常簡陋,如果有個巨型的變異獸往上一撞整個觀光台都會坍塌下來。
上麵站著兩個巡視的人,現在雖然天氣沒有凜冬那麼酷寒,但春季的回暖似乎並沒有給天氣帶來多少暖意,除了印憶柳這種感受不到寒冷的,更多的人還是穿著厚的棉服抵禦冷風,尤其是在海邊居住的人。
兩個巡視的人身前都架著機槍,但他們的上半身正好被一層茂密的樹枝擋住,看不清他們的臉。
印憶柳目測這是一個比北亭還要“小”的基地,倒不是說他們的建築範圍小,而是從整體的建築防禦上來看太過簡陋,和華國那些超軍事的基地根本沒法比。
她猶豫片刻,最終決定先走近看看。
靠近基地附近的時候,印憶柳能看到有帶著獵物進出城門的一些進化人,這些人也是黃皮,但口中說的話卻是嘰裡咕嚕的,她根本就聽不懂。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真的出了華國的邊界,她還是有些崩潰。
眼看著這座基地對人口的排查非常鬆,印憶柳便慢慢地低著頭往裡麵走,一直走到基地內,都沒有出來阻攔。
她就像是進入了一個異域的世界,整個基地非常逼仄,到處都是擁擠而有些臟亂的低矮樓房,餓的消瘦的普通人穿梭在這個基地中,嘴裡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印憶柳的裝扮和這座基地顯得格格不入,周圍有很多人瞪著大眼睛默默地注視著這個行為有些古怪的人。
她長成以後的身高約莫有一米七幾,和一些身材不高的普通男人沒什麼區彆,再加上包著的頭裡麵有耳朵墊著,顯得更高一些。
有個瘦的一把骨頭的小男孩兒低著
頭默默地朝著印憶柳的方向走了過來,就和普通的行人沒什麼兩樣,他身上的衣服特彆單薄,走到印憶柳跟前時細細的肩膀和她撞了一下。
印憶柳下意識地扶了他一把,入手是一片冷冰冰的皮膚,那男孩兒嘴裡嘟囔著不是漢語也不是英語的奇怪語種不停地說著什麼。
她本來想說一句小心,拖著男孩兒的肩膀讓他站起來,可下一秒她的眸子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一把向前伸手就拽住了男孩兒的手臂,把他猛地往地上一扭。
男孩兒被印憶柳一招帶的倒在地上,臉上一副很痛苦的神色,雙手合十朝著印憶柳拜拜,他瘦的過分便顯得眼睛格外的大,一頭卷毛又虔誠又無辜,不停地說著道歉的話。
雖然印憶柳聽不懂,但大概能明白這卷毛的意思。
她歎了口氣,皺著眉鬆開了男孩兒的手臂。
這小孩兒看著天真無辜,可是剛剛下手飛快,直接摸到了她鬥篷裡的赤兔,要不是自己的感官和反應能力都極強,還真有可能會被這小子得手。
印憶柳並沒有想要怪責的意思,她能理解這些沒有進化能力的普通人,他們不能打獵隻能做一些零工賺錢,可是在這種明顯落後的基地,基地長是不會給他們安排太多補助的,更何況這小家夥又是個孩子。
她拍了拍小孩兒的肩膀,讓他站起身子。
男孩兒雙手合十不斷地鞠躬認錯,忽然,他身子猛地往前一撲,那雙無辜的眼中頓時露出一抹皎潔的神色,猛地朝著印憶柳的腰上抓去。
眼前這個人明顯是個外來人,又是獨身一個人,隻要打劫了她,在自己極為熟悉的彎彎繞繞的基地中擺脫一個追捕者,男孩兒還是很有信心的。
眼看著就要到手的寶貝,他忍不住咧了下嘴角,顯得很是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