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壓製著內心的狂湧,看著印憶柳的眼睛一瞬不瞬。
正所謂禍從天降,印憶柳連海王都沒當過,這艘可憐兮兮的船就翻了。
她硬著頭皮想和倉央絳曲好生商量,“其實吧……”
有什麼話不能回去好好商量呢,要說她和倉央絳曲是最早在藏區認識的夥伴,一路上確實相互扶持著度過了很多難關,在她的心裡倉央是可靠的隊友和後盾。
可靳煬卻是她心尖尖上的人,這手心手背都是肉,現在兩塊肉都看著自己,要自己做出一個選擇。
怎麼就這麼難呢!
就在印憶柳陷入兩難之地,恨不得仰天長嘯再找個地洞鑽進去的時候,一直在默默看戲的靳如夢手腕子上的通訊器忽然猛地亮了起來,同時一陣輕微的刺痛像針尖在紮著她的皮膚。她低頭一看,看到通訊器上亮著的紅光,頓時大驚失色。
印憶柳像是找到了解脫的辦法,頓時轉移話題,深吸一口氣後看著麵色忽然蒼白的靳如夢,忍不住出聲詢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靳如夢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指了指自己手
腕上的通訊器,又看著李鎮江有些急切道:“城主,我們隊長出事了,您派人去救救他!”
靳如夢如今所在的進化人小隊是整個基地裡數一數二的,名為烈焰之翼。
隊長的進化能力是和一種奇異的鳥類異種,完全能力化是能化身為一隻巨大的火焰巨鳥,羽毛下的皮表溫度很高,高速飛行時往往能在巨大的雙翅上摩擦出一陣陣火焰,甩出去的焰火溫度極高,可以灼傷敵人。
他們團隊的名字也就由此而來。
烈焰之翼和赤蓮、獵狼等級想同,都是數一數二的進化人團體,其隊長更是直屬李鎮江,靳如夢來到z市之後一直在烈焰之翼生活作息。
基地中一般的大型進化人團隊會給隊伍中的隊員配備一些安全設備,比如說固定的隊服,還有通訊器,方便傳輸訊息。
而此時靳如夢的手腕上亮起的紅色警報燈便是“危”的意思,往往這種燈亮起的時候就代表著發訊息的人遇到了很大的麻煩,很可能處於生死攸關的場景。
而紅色警報燈伴隨著一種刺激性的液體,在一瞬間的刺痛後引起佩戴著的注意。
李鎮江讓她稍安勿躁,但臉上的表情也有些變了,按理說烈焰之翼是經驗很足的進化人小隊,隻要不是七級八級的變異獸應當不會有危險。
“他們今天出什麼任務?”李鎮江問道。
靳如夢回想一番儘量說的準確,可手卻不知覺的輕顫。“深山叢林六級變異獸的肋骨和腿骨,是陵城城主發布的傭兵任務,一共兩幅,我們隊接了一幅。如果有六級凝石用五顆以上的五級換取。”
陵城是z市基地百裡外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基地,城主性情暴虐,聽說末世之前因為一些罪名蹲了監獄,末世之後直接踩著一眾的血和屍骨成為了一方基地霸主,掌控了一個城市基地。
而廢土時代的到來,凝石被發現,他便成了追求能力最猛的那一批人。
他現在的進化等級剛剛過六級,急需要六級變異獸的骨骼重新凝練武器,同時也需要六級凝石來鞏固自己的進化能力。
烈焰之翼的隊長周朝闌已經在六級徘徊一年,能力突出,按理說一個經驗豐富且能力對等的小隊對付六級變異獸綽綽有餘
,除非……
李鎮江想到的事情在座大部分人都想到了,除非烈焰之翼遇到的不是六級變異獸,而是超出周朝闌進化能力的七級變異獸。
“你立刻召集人手,不要多要精,現在就去深山叢林。”李鎮江快速吩咐完吳先嶺後,起身往門外走去。
他要親自去看看,要知道一隻七級以上的變異獸能力異常嚇人,甚至能直接覆滅一個不小的基地。
如果他們z市基地的周圍真的出現這種等級的變異獸,那就算傾儘全力也要把它徹底絞殺。
之所以隻要精英不要人多,是因為到了七級這種能力水平,再多的人去也隻不過是那些生物眼中的螻蟻,必須要足夠強的進化人才能牽製一二。
靳如夢看著城主和吳先嶺紛紛動了起來,懸著的心稍稍放鬆下來,這時瀟瀟拖著腮出聲道:“隊長,要不我們也去看看熱鬨吧?”
瀟瀟兩眼放光,她在布達拉宮被關了整整一年,暗無天日沒有人煙,因此重獲自由後最喜歡熱鬨。
印憶柳猶豫一番,決定先跟過去看看情況。
“我們過去看看。”她輕聲對靳煬道,而後扭過頭輕輕地拍打著靳如夢的脊背安慰道:“你放心,有李將軍在呢,一定會沒事的。”
靳如夢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吸了吸鼻子,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言的靳煬,心裡剛剛起來的念頭又被自己掐滅。
她原本想求求自家兄長,如果他能出手那隊長和大家都會性命無憂,可是這個念頭隻出現了一瞬間又被她自己否定了。
兄長本就不喜歡和人交際,更何況他和隊長非親非故,想都不用想如果自己開了口他一定覺得自己在給他找麻煩。
靳如夢晃晃腦袋,心裡祈禱不要出什麼大事才好。
靳煬藏在鬥篷裡的手掌想伸出去抓一把印憶柳的袖子,讓她不要去,就留在自己的身邊。
這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兩年之前的場景,印憶柳就是這般告訴自己,她一定會沒事的,她想要在自己能力的範圍內去幫幫自己身邊的隊友們。
就是因為自己一時的心軟,造成了之後的種種結果,這些他都深深的記在心裡一刻都沒忘。
從那以後靳煬就告訴自己,永遠不要做一個心
軟的人,天下蒼生的死活和自己又有何關係。
可是再來一次,他發現自己依然無法伸手去阻擋兔兔眼裡盛大的光芒,她身上蟄伏的朝氣是自己所向往的,也是給自己力量的。
他真的要親手去遮住這片光芒麼?
靳煬猶豫了。
他一把抓住了印憶柳的手腕,兩人登時都愣了,靳如夢的眼神往下看了眼頓時又扭過頭去,假裝自己沒看見的樣子。
印憶柳當著靳煬妹妹的麵兒被抓了腕子,頓時腦子裡又是一團漿糊,“怎,怎麼了?”
靳煬心裡猙獰的念頭被他緩緩按了回去,看著身前耳尖微紅的女人,他笑著溫聲道:“我陪你一起去。”
臨到關頭,他舍不得了。
與其拖著印憶柳讓她和自己一樣眼中無光深陷泥沼,倒不如讓他這個已經負重前行滿身泥濘的人去追逐光亮。
無論印憶柳想去哪裡想做什麼,她劍尖所指的地方,就是自己前行的方向。
此時赤蓮小隊的隊長連奕名剛剛到了城中建築的樓下,被守備的人員攔在門前,守衛兵一臉苦相,不知道這位小祖宗又來乾什麼。
他們這些小人物可經不起這些大人物的折騰,隻要這位小祖宗氣勢洶洶的來,總歸沒什麼好事發生。
“連隊長,您彆為難我們哥兒幾個行不行,今天我們要是把您放進去了,明天這身守備服就得被扒下來。我家裡老的小的就等我這點積分養,您行行好,高抬貴手。”
連奕名吃軟不吃硬,眼瞧著守備軍都這麼說了,他不好耍橫。
可一想到有墮落者這種生物在基地中橫衝直撞,還意圖傷害他們赤蓮的兄弟,他腦海中就忍不住想到自己兄弟死的那天。
夕陽燒的很烈,整個天際都是紅色的,可是卻抵不了他的眼中的赤紅。
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就在自己的眼前被一個女性墮落者一手戳穿了肚子,那個墮落者的上身還穿著他兄弟給買的白襖子,此時被飛濺的鮮血染得通紅,美豔的臉上冰冷如霜。
那墮落者一把撕裂了他兄弟的身體,手上攥著一顆熱騰騰的心臟。
這就是他們一時心軟救下來好生照顧的生物,就是讓自己兄弟動心動情的魔物,他們根本就算不得人,在連奕名
心裡連畜生都算不得!
“行吧,我不逼你們,你們待會兒有點眼力見,我打一巴掌就都倒下,到時候城主問起來,你們就說是我硬闖的!”連奕名一甩袖子道。
“使不得!哎呦!”
幾個守備軍嘴裡說著使不得,可連奕名剛剛出手,還有幾厘米才碰到他們盔甲的時候,幾個大男人就皺著眉頭倒在地上開始哀嚎起來,把連奕名弄的愣了半天。
他失笑一聲,“行,哥兒幾個有前途,趕明來我們赤蓮喝酒。”
他話音剛落,一聲沉沉的男聲便從裡頭傳了出來,聽到這個聲音,原本還東倒西歪躺在地上的守備軍頓時“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一頭冷汗大氣也不敢喘。
“你要請誰喝酒。”
“城主!”
李鎮江冷眼瞥了一眼身前愣頭青一樣的赤蓮隊長,偏生那小子像個牛犢子一般,還朝著自己哼了一聲。
“大叔你等等我,你腿還挺長的走的好快啊……”有歡快的小女孩的聲音從後頭緊接著傳來,把連奕名眼珠子都瞪圓了。
哪家的女人這麼大的膽子,公然在z市基地這麼追著李鎮江跑,還一口一個“大叔”,難到是什麼新情趣?
他頓時來了興趣,順著聲音的方向往後看了一眼,臉上的笑意逐漸冷了下來。
隻見視線裡的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女生,她發色銀白膚色也白的反光,身後有一對巨大的異於常人的翅膀,看過來的一雙瞳淡白如灰。
怎麼看都不像是個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