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著提起來近乎有半個人那麼長的大魚舔了舔嘴唇,眉眼彎彎道:“今天晚上咱們可以做點好吃的了。”
集市頭有一家酒館,每當傍晚這個時候就開始熱鬨起來,兜裡有點閒錢的便會坐在酒吧裡摟著男女,一邊侃大山一邊和不認識的鄰座吹牛。
路過在酒館門口的時候,一個衣衫有些破爛的中年男人從裡頭被一腳踹了出來,身子在地上滾了兩圈,顯然摔的不輕。
他也沒有惱,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仍然帶著諂笑和身前的人點頭哈腰低俯做小,“成哥,你行行好,我願意把一半孝敬給您,多少給兄弟我留一點。”
被稱作成哥的男人喝了點酒,從脖子到臉紅了一片,此時輕蔑地看著地上臭蟲一樣的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袖子。
他是高高在上的進化人,一個普通人還在自己跟前提要求,簡直就是笑話。
被稱作成哥的男人從懷裡掏出一顆一級凝石扔在了中年男人的腳跟前,像是施舍要飯的一樣,緊接著就要往酒館裡走。
中年男人頓時急了,他得了一顆高階凝石之後心中狂喜,又怕被人偷了搶了去,索性想著去基地的積分兌換處都給換成一級凝石,夠他用好長時間了。
誰知道明明是上頭設立的積分處,最後卻遲遲沒有積分和凝石反饋到自己的手上,他去詢問又被三番五次地趕了出來,多方打聽才知道積分堂昨天值班的是領主的堂弟,一直借著領主的名頭到處強取,偏偏他們這些普通人被欺負了占了便宜還根本沒人管。
就他住的那棟樓裡就個被強迫發生關係的年輕女人,事後也隻能咬著牙當被狗啃了一口。
相熟的人勸他還是算了吧,不要去招惹那些領主的親戚下屬之類的,他們畢竟還要在榮城混口飯吃。
可是中年男人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有點起色,就指著那顆高階凝石換個好點的住處,再想個什麼小本生意。
眼見著就要改善的生活,就這麼成了泡影,他不甘心。
於是他打聽了成哥經常去的地方,在酒吧找到了尋歡作樂的成哥,祈求他把自己的凝石還給自己,就算拿去一半當孝敬他也認了。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人竟然用一顆一級凝石就想把自己打發走。
男人臉上新添的傷口還火辣辣地疼,他向來畏畏縮縮的眼睛裡帶了些狠色,雙眼通紅看著眼前就要進去的成哥,“成哥,您這是要把我逼死啊。”
成哥哼了一聲轉過身來,笑嘻嘻地伸了下頭,“我就是不給你能怎麼樣,你來搶啊,你去告啊。我就說這凝石是我的東西,你一個臭癟/三奈我何啊,彆給臉不要臉。”
成哥的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又道:“或者這樣,你告訴我這顆凝石是誰給你的,我可以考慮考慮再給你點情報費。”
這草包雖然末世後進化出了能力,但是天天覺得自己是人上人高人一等,現任領主上位之後更是作威作福,實際的進化能力隻有二級。
他兜裡沒多少資本,又不敢出去打獵,很多有能力的進化人去的地方他去不了,平時隻能對著基地裡的普通人充大佬。
像這顆到手的三級凝石,對他來說也能揮霍一陣子,此時他又把主意打到了凝石的來源上來,這背後的人隨隨便便賞的都是三級凝石,手裡好東西肯定更多,到時候他再用堂哥的名頭一嚇唬,還不是有源源不斷的凝石。
可惜他算盤打的好,這眼前的中年男人倒是挺有骨氣。
成哥冷笑一聲,“喲,跟我擺起譜來了,我今天還非得讓你給我……”
他一邊說著,手上運轉起來進化能力,作勢要去毆打那中年男人,一個進化人的能力再怎麼弱,都要比普通人強上許多,幾拳頭下去重的都能打的內出血。
周圍有偷偷圍觀的人認識即將挨打的中年男人,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說話,都默默地縮著脖子。
就在這時,一隻腳忽然踹在了臉色猙獰的成哥後背上,把他踹的往前撲了好幾米,他的鼻子在地上蹭的差點斷了鼻梁骨,洶湧的血便流了出來,後腰和臉都疼的發麻,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
“誰他/媽的敢踹我?!”
他一扭頭,看到一個肩上扛著一條大魚的男人就站在他的不遠處,蒙著臉一雙金色的眼睛冷冰冰地盯著自己,頓時心裡一緊。
看到那個中年男人以後,印憶柳頓時便想起了這就是那個帶他們進入榮城的那個,本來兩人沒想著多管閒事,隻是路過聽了一嘴,沒想到一切的事端都是靳煬拋的那顆凝石引起的。
這人倒是可憐,遇上這樣的強盜。
兩人多聽了一耳朵,聽到那囂張的草包逼問他們的身份,而那中年人也在人群中看到了他們的身影,可是依然昂著頭一句話不說。
印憶柳還沒反應過來,靳煬一腳就踹了上去。
成哥的聲音明顯弱了幾分,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肯定是一個高階的進化人,他惹不起,“你,你打我乾嗎?!”
靳煬冷冷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手裡的凝石是我給的。”
成哥又慫了幾分,但周圍人看戲的眼光火辣辣地打在他的臉上,讓他有些惱怒,他鼻子還在流血,聲音甕聲甕氣地叫囂著:“你知道我哥是誰嗎?我哥……”
靳煬又是一記冷眼,頓時,成哥不敢說話了。
人煙稀少的巷子裡,穿著破夾克的中年人揣著手,有些悻悻地跟在一對年輕男女的身後,他手裡攥著一顆失而複得的小石子,不敢上前去隻能遠遠地墜在後頭。
忽然,前頭走著的一男一女停了下來,個子極高的男人轉過頭來,即使麵頰被蒙著也能看出他的滿臉不耐煩。
而身後的中年男人也緊接著停了下來。
靳煬眉角微跳,有些煩躁,“你跟著我們乾什麼,東西不是拿回來了。”
中年男人頓時擺手搖頭,訕訕一笑,“您誤會了,我是想來感謝您,說句謝謝。”
一聽到這種道謝,靳煬下意識便覺得有些不適應,他皺著眉道:“我不是在幫你,隻是因為這事由我而起。”
一旁的印憶柳憋著笑,看著渾身都寫滿了拒絕的靳煬覺得這一幕真的好笑,但是又覺得心裡酸酸的。
雖然金大腿一直想表現地自己非常冷酷無情,可是很多時候,他真的要比一些嘴上仁慈的人要溫柔許多。
也正是這種默默地溫柔,才更讓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可愛又帥氣。
兩人一個想說又不知道說什麼,一人滿是不耐,她想了想,還是開口說了句話。
“既然你覺得感謝,那不如和我們說說榮城或者周邊城鎮基地有沒有好一點的防具店吧,我們想買件好一點的防具。”
聽到自己有能出力的地方,中年男人的臉色頓時亮了起來,他超前頭走了些,仔仔細細回想著榮城之內和周圍的基地的防具店鋪。
腦海中第一個閃出了一個老頭的臉孔,他搖搖頭,又細細想了許多,可是都除了那個不能去的鋪子,其他地方都一般般。
對這些基地的普通進化人來說可以了,但是眼前兩位明顯是要好的鍛造師。
中年男人道:“其實我們榮城有一個遠近聞名的鍛造師,但是領主已經明令禁止了誰也不許去他那裡做生意,其他的鍛造鋪子都不太行了,隔壁基地倒是有一個還可以的……”
印憶柳聽他這麼說,立刻就明白了他口中說的那位鍛造師是誰,“你說的那個是不是集市街最裡麵的那個,一個半邊臉有疤痕的老頭,帶著個小姑娘。”
中年男人驚了一下,“您去過了?”
印憶柳有些好奇,“怎麼了,為什麼不能去?榮城的領主為什麼不許彆人做他的生意?”
中年男人斟酌一番,瞧了瞧四下無人的巷子口,湊近了低聲道:“您剛剛來榮城可能不知道,那位鍛造師的兒子兒媳婦,就是上一任榮城的領主大人,是兩人麵善的大好人。可惜了,被現在的領主暗算了,據說上任領主死後的凝石也被他吸收了。”
印憶柳眼皮一跳。
其實現在雖然都知道擁有進化能力的人或者生物在死後的兩三個小時會顯露出凝石,並且凝石可以用來吸收提升進化人的能力,可是進化人的凝石在大多數人類的眼中無異於在蠶食同胞,是不人道的。
就算有不在乎的人也會偷偷服用,不會大張旗鼓地說出去。
而榮城的領主鬨的人儘皆知,恐怕根本就沒想過要遮遮掩掩,而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但殺了領主,還吸收了他的凝石。
中年男人繼續道:“這位鍛造師的進化能力有五級,是一等一的強者,他是鮮少敢在護城河打獵的進化人,可惜回來的時候,隻有一個下屬拚了命地把孩子藏住了,兒子兒媳都死了。他沒發報仇,名聲又大,現任領主不好動他。”
印憶柳道:“因為這個現任領主要封殺這老小?”
中年男人搖搖頭,一臉唏噓,“那不能夠,我們這位領主啊,心黑的狠。”
“也許您還不知道,每隔半年護城河便會禁捕一次,屆時周邊的基地都要關閉城門,把一個孩子獻祭給護城河的‘河神’。”
中年人話音一落,饒是印憶柳有過諸多猜想也忍不住驚了。
“你是說,那活生生的孩子去填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