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了最裡麵的核心區,四周的金屬擋板陡然從五層變成了十五層,隔著厚厚的半透明的擋板,印憶柳終於看到了給關押的靳煬。
她腳步略微頓了頓,呼吸有些急促,有濕潤的水意漲紅了她的眼眶,她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死死地捂著,不讓自己發出一絲崩潰的聲音。
在嚴密防備的核心區中,有一個類人生物正在緩緩活動。
他個子比印憶柳記憶中的要拔高許多,看起來肌肉健壯身材健美,他的麵龐和從破破爛爛的衣衫中露出來的皮膚上覆蓋著一層淡金色的蛇鱗,即使在昏暗的環境中也異常奪目。
可是詭異就詭異在除了金色的鱗片,他的皮膚上還有一些區域變成了玄黑色,就像是被什麼病毒病菌侵蝕了一般,配上那雙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猩紅雙瞳,活脫脫就是一個暗化者。
靳煬狂化之後額頂有一對玄黑色的長角,角尖鋒利且由粗到細,襯地他隱隱泛黑的麵孔更像是希臘神話中的惡魔一般。
他的感應能力極強,哪怕是跟著極厚的擋板,也能在一瞬間感受到牆壁之外的視線。
此時的靳煬已經算不上是個人類了,他看向印憶柳的眼神猩紅且絲毫情感都沒有,高高在上就像是在看一個螻蟻一般。
雖說他現在已經神誌模糊,但是依然很聰明,或者說對周圍的環境很適應,他隻瞧了兩眼又轉移了視線,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能力無法突破這層屏障。
他身後粗長的尾炸開了尖銳的細鱗,若是一般的地麵和牆壁隻要他輕輕甩尾,就會在牆壁上剮蹭一塊,十分鋒利,此時不受控製地在身後微微搖擺,就像是他沉默的臉色下內心真實情緒的寫照。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連印憶柳也無法確認此時完全狂化的靳煬到底是人類還是暗化者,如果他是暗化者,一個八級這諾大的華國又有誰能打擋得住他的攻擊,而自己又該怎麼辦,該何去何從。
從李鎮江的解釋中,印憶柳得知了一種名叫“融基”的藥物。
這種由b市研發的藥物是專門針對暗化者的,它是科研院的研究人員不眠不夜研究源石載體,終於找到的重大發現。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普通的軍火彈藥根本無法破開中級及其以上等級的暗化者的皮膚,想要單人在戰鬥中戰勝暗化者簡直難上加難。
但隻要這種特殊的融基物質打入暗化者的體內,就會從根本上破壞它的基因,讓它本就和軀殼有些不相容的基因意識逐漸崩潰。
現在這種融基物質剛剛投入研發生產,還沒有大規模地投入作戰中,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
這種融基物質從被研發出來後,在捕捉的**暗化者身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從來都沒有人試過把它打入沒有變異的進化人身體中會是什麼樣子。
靳煬可以說是第一個“小白鼠”,同時也十分棘手,因為他的進化等級太高了。
返祖向進化人的能力也是以基因變異為根本,從原本進化出的特定基因鏈中,中途分叉,有彆的物種的基因開始壯大變異,並穩定地和人類原有的基因融合。
可以說他們是得天獨厚的,是自然的選擇。
可是在這個基礎上,融基物質破壞了返祖向進化人體內原本穩定的基因鏈,它攪亂打破了人族和其他種族基因融合的平衡,將人類的身體攪的一團亂。
而就在這種時候,微弱的地球意識根本就無法阻擋彌漫的本源星意識趁機入侵脆弱的已經徹底崩亂的人體。
經過科研院最高等的院士精密地分析過後,他們得出了一個消息,靳煬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會自主被同化為暗化者,不是任何本源星意識入侵,單純是因為他的基因鏈已經被徹底破壞。
這個結論對於所有人類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不可抗力的損失。
他們不僅失去了人類的最強者、在種族之戰中失去了絕對的優勢,同時一旦靳煬最終變成了暗化者,他會是人類的暫難級對手。
在這兩難的前提下,李鎮江也很糾結,他欣賞靳煬,並且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小輩,親手下令誅殺靳煬,他做不到。
但是同時他也是一整個基地的領頭人,他必須對z市基地的百姓和人類文明的未來負責。
他現在隻能祈禱著靳煬能創造奇跡,能成為那十分之一幾率中的成功者。、
這是一個未知的實驗,在此之前無同樣遭遇的人類,他們能做到的就是牢牢地關住靳煬,靜靜等候他最終的變異結果。
李鎮江沒說,在這寬敞的密封且極為堅固的核心區布滿了各種各樣的殺器,為了防止“八級暗化者”成功狂化後逃出,他們必須在變異結果的第一時間就做出決定將其誅殺。
而李鎮江同意印憶柳來看靳煬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他知道兩人的感情已經好到了一種程度,他期望著見到印憶柳後能喚起靳煬的一絲意識。
但是結果很顯然,哪怕是印憶柳在麵對生理上的絕對崩塌,也無法喚醒靳煬。
李鎮江有些失望,但仍然打起精神,他知道印憶柳一定承受不住,於是低聲安穩著。
印憶柳慢慢地將顫抖的手掌貼在了半透明的漆黑的牆壁上,試圖通過這超遠的距離去感受一下靳煬的溫度氣息。
那類人的失去意識的半獸人就微微抬著眸子,冷眼看著牆外的女人沉默著落淚,他心中煩躁感更甚,忽然身形猛地超前狠狠一撲,就像是一道赤金色的閃電在瞬息之間便撞上了牆體。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對這個人類生物沒有印象,但是看到她後心中就會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
他英俊的麵孔泛著金色,一雙眼睛布滿了暴虐嗜血的猩紅,嚇的李鎮江一把將印憶柳往後拉了一把,心有餘悸地看著身前的半獸人。
哪怕隔著十幾層的隔離板,可是依然能感到那種巨大的力道,牆壁被撞的發出一聲悶響,讓人擔憂他的質量。
靳煬是真的不認識印憶柳了,他甚至想殺了自己捧在手心的兔子。
意識到這件事後,李鎮江心中的擔憂更甚,其實他自己心裡清楚,也許靳煬好不了了。
他本以為印憶柳會崩潰的大哭,會拚命地去和靳煬說話,去找解決的方法,可是她都沒有。
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夠堅強了,可是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其實不是的,她可以咬著牙去麵對外麵的刀光監獄,可是帶著笑容忍受著斷骨之痛,可是她唯獨接受不了現在這樣的場景。
哽咽沉默了半晌,李鎮江忽然聽到她開了口,帶著些哭腔和沙啞的聲音意外的鎮定。
“我就想知道李軍最後會怎麼判定。”
李鎮江麵色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和印憶柳說。
李軍這個人確實是個瘋子也有點能力,可就是因為他太瘋了,有一群厭惡唾棄他的,就會有一部分支持他。
而他在結交b市基地上層也很有一套,往往給出的禮物和豐厚的報酬連那些生活在軍區的人也抵擋不住的,他足夠舍得,肯下血本。
而這也是他為什麼能在複雜的b市中布下自己勢力的原因之一。
外麵對李鎮江的罵聲一片,在進化人的眼中,這個人就是一個不定時的炸彈,他今天可以用一群進化人研究,明天可能遭殃的就是自己。
但是對於一些上層來說,他又是個不能動的,對他們有用的。
哪怕是李鎮江,現在也沒法直接動李軍,隻能將其囚禁在□□區,但是他心裡知道,李軍很可能關不久。
印憶柳蒼白的麵色因為默默地咬下唇而變得帶了些血色,她最後遙遙的望了一眼在隔離板後連視線都不給自己的靳煬,最後咬著牙跟著李鎮江走出了□□區。
她走出之後,回身眼看著這棟巨大無比的□□區大門華緩緩關上,而靳煬就像一個即將被處決的犯人一般關在其中,哪怕靳煬這些日子默默地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也無法讓這些人將其放出。
李鎮江看著她的臉色,忽然有些擔心道;“你一定不要衝動,我會想辦法一起解決這個問題的,靳煬也會沒事的。”
他擔心印憶柳做出什麼傻事。
身邊的女院士也捏了捏印憶柳的肩膀,就像是在安慰她的情緒。
她微微垂頭勉強笑了笑,看起來像是接受了李鎮江的說辭,可是在她掩蓋住的眼眸之下,憤怒的火光在熊熊燃燒。
她怎麼可能放過李軍。
作者有話要說:明兒下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