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然界中,無論是何種生物的幼崽都是萌噠噠且可愛的,就算是印憶柳曾經捕捉過的分裂型暗化者幼體,猙獰恐怖感也削弱了許多,更何況幼崽時期的小龍。
冰冷的實驗室中被科研院放了一個柔軟的大墊子,裡頭鋪著鬆軟的棉絮,是給靳煬準備的睡覺的小窩,但是小龍崽子並不領情,用尾巴將軟墊甩到了角落,自己窩成一團所在黑暗的牆角之中,明顯是對周遭的環境和一切都十分不信任。
他隻堪堪露出一截黃金一般的尾巴尖,卻依然被印憶柳捕捉到。
隨著幾聲試探似得呼喚,印憶柳能感覺到小龍的心情稍稍波動,原本像一個充滿了氣隨時都要爆炸的氣球,現在就像是被戳了一個細細的口子、逐漸泄氣著憋下去的球。
小龍和靳煬很像,但是又不完全一樣,他同樣的不相信彆人,但是情緒的起伏很好看透,又可愛又讓人覺得有些心疼。
此時的靳煬腦海中一片空白,就像是從一片玄黑的深海中驟然誕生,他天生就能感知到周圍的人類,能理解自己所處的環境,能想起來的隻有一些身為人類前十多年的記憶,都是黑暗的不好的。
他覺得憤怒,同時覺得憋屈,想回溯過往把欺辱過自己的那些人類統統撕裂成碎片。
但是很奇怪的是,他確定自己不記得眼前這個女性人類,但是看到的雙眸時,有一種熟悉感便從他的心底控製不住的往上湧。
那個被稱作領主的中年男人讓她不要接近自己,他心臟顫了一下,但是看到那人還是彎著眉眼貼在玻璃擋板前,他又有些彆扭。
好聲好氣喚了好幾聲,印憶柳都沒有得到回複,但是她非常有耐心,俯身把帶來的保溫桶蓋子都打開,輕聲道:“我不知道你現在喜歡吃什麼,但是按照你的口味做了一點吃食,我給你送進去。”
她說著,把已經打開蓋子的幾個桶放到了傳送的凹槽之中,隨著凹槽逐漸往裡深入,經過三層開合板後,才送到了最裡麵的實驗室中。
彌漫著奶香味味兒的空氣中隨著食物的傳送又多了一絲奇異的香氣,一直很是躲在集裝箱後頭的小龍嗅覺非常靈敏,有些濕潤的鼻尖動了動,本來已經壓下去的餓意緩緩地被勾了起來。
他剛剛完全返祖成功時,科研院想給陷入昏迷的小龍打一劑營養劑,可是最後鱗縫沒穿透,反而戳彎了兩個針頭,他身上的龍鱗太過緊密堅固根本就無法打入。
所以說他已經好幾天沒進食了,就喝了點水潤潤喉,雖然腹中淡淡的饑餓感和灼燒感對於小龍來說並不是什麼忍受不了的折磨,他自認為自己的毅力很強大,沒想到卻被這莫名的香味兒勾的心癢。
掐指算算,自己已經在這個人類女性的麵前出糗好幾次了,她含笑的溫柔的眼睛一盯著自己,總有種自己被玩弄鼓掌的羞惱感。小龍崽子心裡彆彆扭扭的,忍著盤所在自己劃分的地盤不願意動。
半晌之後,女人的聲音再次輕輕傳來,“一定要記得趁熱吃,我天沒亮就起來了,準備了一早上呢。”
她這句話說完,就沒了聲音,小龍等了半晌也沒聽到任何動靜,心知她已經走了,心裡輕哼一聲,縮著的尾巴漸漸回伸,慢吞吞地往外頭挪動了下爪子。
半截身子剛剛露出,他看到了眼中含著笑意蹲在玻璃擋板外無聲地看著自己的印憶柳,頓時小身子一僵。
印憶柳很有耐心,她知道變成龍的靳煬現在多了幾分矜傲,彆看身子不健壯爪子肉乎乎,但那雙金色的眸子瞧人時的眼神不要太傲嬌。
他因為忘記了太多東西,就像一個還沒有完全被社會打磨圓滑的棱角分明的爍金,和她記憶中的靳煬一樣,又不太一樣。
看到小龍崽子這般渾身是刺的模樣,她就能想到靳煬小時候也應當是這樣,包裹著自己內心的傷痕累累,試圖用滿不在乎和堅硬的刺去武裝自己。
她能感覺到小家夥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情緒又像一根繃緊的弦一般,心裡羞惱偏生麵上要端著穩重,頓時不再逗弄,麵色正經了許多。
她像個老媽子一樣喋喋不休道:“你現在要多補充能量,一定要吃一點啊,我做了一早上呢。”
印憶柳說著,這次真的出了實驗室觀察間的門,把門從外頭掩上。
屋子裡一片寂靜,小龍崽子身子一甩,形體極美的後脊拖著身子緩緩在半空中遊到了傳送台的附近,那裡放著好幾個打開的大桶,他心裡想到剛剛那女人帶笑的戲弄自己的笑容,尾巴有些煩躁地甩了甩。
但是盯了良久,他還是沒有一尾巴把這些桶子甩翻,而是用爪子勾住提手又帶著遊回了集裝箱的後頭。
苦肉計還是有用的,想到那女人可憐兮兮說自己做了一早上,小龍心裡冷哼,決定免為其難地吃一點點,算是給她麵子。
他滿心滿臉的嫌棄,卻不自覺地用還不算長的尾巴尖把所有的桶都圈在自己的身子中間,卻因為尾巴短短不能把所有的都圈住。
赤金色的瞳線故作不在意地往幾個保溫桶裡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一塊一塊不知是什麼東西,散發著詭異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