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和延續(2 / 2)

熟悉的氣味和模樣,與她貼身帶著的製作的標本一模一樣,是丈夫每個月都會給自己送的一束。

眼前這顆即將進入生命末尾的植物就是丈夫口中說的——那棵巨大而繁茂的植物。

它沒有丈夫說的那麼美麗,甚至已經看不出曾經有一個盛大的也微小的世界盛開在它的枝葉之間。它萎縮枯萎,但顫巍巍凝聚起的一點枝葉卻在散發著淡淡的微光。

這棵植物隻是感受到了一個人類女人的氣息,她的身上有著自己的一點點氣味,也許是她路過自己身邊時帶走的一片葉子,也許是兜裡裝著的自己的一粒種子。

就像是命運的交織,一個男人將兩個本不該應該有交集的生物短暫鏈接在一起。

在女人摘下那朵小花後,那正以極快的速度蒼老消亡的巨木輕輕一顫,林蔭間本就不多的葉子落的更甚。

一個曾經繁榮的生命正在以一種無聲地當時消逝,無論是見過它的還是沒見過的,無論是人類還是變異獸此時都在靜默地瞧著。

那隻活了很久的老龜渾濁的眸子帶著些哀傷,也許它是在場所有生物最能理解這顆即將消逝的聲明的。

它們同樣蒼老,同樣蘊含著巨大的能量。

可是不一樣的是,老龜不在乎生死,而這顆已經沒有生的希望的植被卻仍然對生有著深深地渴望。

那顫抖的枝尖其餘的小花又往外舒展著、盛開著,最後慢慢在枝頭蜷縮,最後變成一顆顆圓滾滾的隻有豆子大小的顆粒。

女人心頭一顫,她像是明白了什麼,指尖輕抖著把那些小小的顆粒也摘了下來,攥在自己的手中裡。

這是這棵巨大植被的種子,曾經丈夫收集過,在座的許多進化人或是果腹或是變賣都曾見過。

但是這幾粒不一樣,裡麵蘊含著一點這株植物的本源,用來作為繁衍傳承的載體。

女人隨身攜帶的本本裡有記賬,有日記,也有自己的一點願望。

比如,她想了很久,想和丈夫孕育一個小生命。

想到這兒,她覺得手中的種子有些滾燙咯手。

她用手摸了摸臉頰,發現有濕熱的液體不受控製的往下流淌,落在手腕上地上,單薄的身子也開始抖動。

於是寂靜的人群便聽到了一個女人孤獨的、悲傷的哭泣,從哽咽到號啕大哭。

雖然他們不知道為何,但是卻被那種深深地悲慟感染。

這種悲慟存在於失去親人時,存在於喪失戰友時,也存在於現在——生死時。

段克沉默著,他雙手插著兜,兜裡的手正在一下一下地扣著口袋上的線頭。

就在這時,他感覺自己的衣角被輕輕拽了拽,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邊站著一個老婆婆。

老婆婆個子很矮,單薄的脊背佝僂著,在身材高大的段克身前更顯得矮小。

於是段克一直肅殺的麵容便柔和了幾分,他問:“有什麼事麼?”

老婆婆的牙口掉的快光了,說話有些不清楚,她慢吞吞地很平靜的說:“領主大人,我不想進去了。”

段克的眉頭頓時皺緊了,他還沒說話,老婆婆又抬起了渾濁的眼眸,目光平和帶著些慈祥。

“老婆子我活了七十多年了,身子骨其實也折騰不起了,我怕是等不到新世界的時候……”

“與其一把老骨頭還占著位子,不如讓你們這些有能耐的年輕人進去,好好的活著,替我好好的,等到天下太平的時候,再替我看一看新世界是什麼樣子。”

老婦人說著,渾濁的眸子有些濕潤。

她的老伴兒在末世之初便沒了,女兒過的也很苦,現在就剩她孤家寡人一個,她很孤獨,撐著一口氣活了下來。

段克心裡更加難受,他攥緊了拳頭,片刻之後,已經進入了第二層防禦中的人群中也響起了彆的聲音。

“讓我也出去吧,老頭兒也活了六十年了,夠了。”

“老姐姐,我來陪你,讓孩子們進來。”

“咱這老骨頭也沒多少活頭了,死之前倒是做了件大事。”

“……”

跟在段克身邊的幾個進化人抹了把紅了的眼眶,幾個麵對生死還能笑嘻嘻的大老爺們兒卻在這時流了淚。

也許這就是人類,複雜卻又純粹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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