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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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勢養的差不多的時候,印憶柳便追問了超高等的情況。

不僅僅是倉央絳曲,還有梵天。

這兩人都是和她關係匪淺的,一個是有過一段恩怨的可憐可愛的後輩,一個是出生入死兩三年的好兄弟,無論哪一個,印憶柳都不想讓他們出事。

當日她手持赤兔,在“弦”物質被新興的地球意識猛然壓製的時候,一劍刺入了倉央絳曲寄生者的心臟,將其本命源石直接剝離。

頓時,那不死不滅地暗化生物身軀炸的血肉模糊,巨大的衝擊力不僅僅讓人類丟了半條命,就是超高等也不好受。

印憶柳被靳煬帶走回城中區救治的時候,倉央絳曲還沒死,它炸的粉碎的身體在以一種非常緩慢的速度修複著,這是因為“弦”還沒有完全被地球意識吞噬。

它是暗化生物最高等的存在,和“弦”物質相輔相成,隻要“弦”不滅它就不會死,但是同樣的,“弦”物質寂滅的時候,就是它消逝的時候。

趁著這個時機,中央科研院和軍部的人把半死不活的倉央絳曲帶回了城中區的監/禁區,將其關押在最核心的牢籠之中,而另一個核心牢籠裡關押著的就是梵天。

印憶柳先去看了梵天的狀況。

黑暗的監/禁區中,曾經狂暴混亂的牢籠變得寂靜許多,很多被抓捕囚禁的暗化生物因為“弦”物質的消散,本身也在慢慢地衰弱,有很多根本快維持不住形體,更沒經曆去恐嚇進出的人類。

正相反,它們似乎發現了自己的命運,對人類從不屑、恐嚇,到現在懼怕、能躲就躲。

風水輪流轉,當兩方的地位徹底對調過來時,印憶柳才覺出一種荒唐感。

她借著微弱的燈光一路向裡,看到了關押梵天的核心牢籠。

無數寄生吸血的藤蔓和鎖鏈層層疊疊纏繞在梵天巨大的本體身上,牢籠中沒有人影,有的隻有枝葉觸手撐滿整個空間範圍的茂密植株。

一顆變異植物。

它不算是死的,它還活著。

但同樣的,他也算不上是個鮮活的人了。

沒有了“弦”物質的控製,就算體內鑲嵌了兩枚伴生源石的梵天也失去了最關鍵的本源力量,危險程度也大大降低,與此同時它似乎也鎮定了許多,不再一味地瘋長、撞擊牢籠牆壁。

按照科研院的研究,這顆植被非常健康鮮活,它體內蘊含的龐大生機至少能讓它再活上百年千年,但是很可惜的是,它似乎隻能作為一顆植被生活著了。

清醒時的梵天曾經落寂地感慨過,自己不屬於地球的生物,也被暗化生物排斥。

他的身體裡既有人類的複雜情緒和記憶,又帶有進化植物的無欲無求,這時長讓它感覺很割裂。

印憶柳站在牢籠的外麵,透過半通明的牆體靜靜地看著裡頭巨大的、繁茂的植物,慢慢將手掌貼在了牆壁上。

她眼眶漲的酸酸的,腦海中一片混亂。

這種情況對梵天來說究竟是好還是壞,她並不知道,因為如今的梵天隻是一顆頂天立地的植被,它也許仍然有自己的思想和記憶,但是卻再也無法表達。

那個會對著自己乾巴巴地勾著唇角微笑的少年,她也許永遠的失去了。

但是唯一欣慰的是,他的意識尚存,並沒有被‘弦’物質狂化。

身邊的科研人員看著情緒低落的印憶柳,開口安慰道:“其實你也不必太過傷心,還能保留自己意識的,它可是獨一份了。不論是當個人活著,還是當棵樹,總歸他還在那兒不是麼,我倒是覺得樹隻要吃吃喝喝,倒是比人活的輕鬆太多……”

現如今進化獸和變異植物陸陸續續出現新興的品種,更有開發了靈智的能口出人言的、拔了根部到處亂跑的。

現在是末世結束初期,人類還沒那麼空閒時間去思考如何與這些進化生物相處,但一定可以預見的是,進化生物的超高速進化一定會在這顆星球上掀起一場新的風雨。

人類和進化生物的關係該何去何從,這些進化生物最後的歸宿和命運又是什麼,誰也說不清。

印憶柳含著淚眼,深深地看了眼樹梢輕輕浮動地巨大植被。

天天,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真正的再見一麵。

我想對你說,你不是被地球拋棄的,你是我們的英雄之一。

看過了梵天之後,印憶柳想和被重點關押的倉央絳曲見見,說幾乎話。

但是經過短暫的交流後,倉央絳曲拒絕了,明確表達了自己並不想見印憶柳。

透過牆體,她能看到那個渾身破破爛爛皮膚潰爛的青年就這麼坐在寬闊的牢籠中,她幾乎都要認不出來,那形容狼狽渾身是瘡口的類人生物怎麼可能和當初那個矜貴的神等同在一起。

如今倉央絳曲的身上一團死氣,似乎是明白暗化生物不可能翻盤,知道它的文明最終還是會陷入寂落,不再掙紮,也不同人類交流。

它在靜靜地等待“弦”物質消亡的那一天,等待著和母星最後承載的希望落入宇宙的黑暗。

印憶柳在牆體外,試著喊了好幾聲倉央絳曲的名字,但裡頭的暗化生物都不搭不理,一雙猩紅的眸子格外的顯眼。

最後,她有些失望,無奈之下隻能離開了監/禁區。

看著女人的背影逐漸在黑暗中消失,瞳孔血紅渾身是瘡的類人生物神情逐漸複雜下來,瞳色漸漸恢複了深沉的黑。

如果印憶柳還在這裡,能看到那雙深邃的複雜的雙眼,她一定能一眼就認出來,這類人形態的生物不是超高等,不是暗化者,是倉央絳曲。

“弦”物質消滅之後,一直強勢壓製著他的暗化生物意識也漸漸落於下風,他終於重新奪回了身體主動權,但是一切都晚了。

他是共生者,天生要和暗化生物的意識共存,□□也是如此。

他知道當這隻暗化生物死去的時候,自己的身體也會變成一灘腐爛的毫無尊嚴的爛肉,這具身體快撐不住了。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就讓印憶柳以為他早早地就死了,讓他在印憶柳心裡的形象永遠是那個從藏區出來時的模樣。

一頭卷發,容貌綺麗,身材高大。

而不是現在這般渾身潰爛宛若一條被鎖住的等待死亡的狗,渾身都是腐爛的臭氣,到處都是潰爛的瘡口。

不甘心麼?倉央絳曲仔仔細細地想了想,似乎並沒有,他隻是覺得有些惆悵,也有些彷徨害怕。

心底被壓製的聲音依然瘋癲,還在笑著譏諷他的懦弱。

“你甚至不敢讓她知道自己還活著,就這麼窩窩囊囊的死了,真是可悲!”

倉央絳曲微微垂眸,他知道科研院的人一直在密切的關注他,這段日子甚至會有人類吃的食物被送進來,這說明科研院的人也發現了自己的存在。

但是他們沒有辦法讓自己活著,隻要生在整個世界上,在這具□□中,他就永遠無法和那可惡的暗化生物剝離。

倉央絳曲有時候會想,上天怎麼會如此的不公平,為什麼就選中了自己。

但是在這十年中,有幾千萬、數十億的人類也是如此,他們甚至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就變成了暗化生物,就被狂化、被吞噬、被殺戮。

這麼想想,他也隻能苦笑著歎息。

稍微做大一點的動作和表情時,倉央絳曲這幅破爛的身體就會瑟瑟地破皮流血,他輕咳一聲,黝黑深邃的眸子慢慢地尋找著核心牢籠中的監控。

終於,他看到了一個圓圓的小小的鏡頭,一瞬不瞬地盯著緩緩開口。

“我死後,如果我的心臟還沒有被腐蝕,還是紅色的,請把它埋在藏區的山川之下,讓我落葉歸根。”

他抬起手臂,肉塊血漬往下落,虔誠地做了一個藏族表示感謝的禮節。

監控後的人紅了眼眶,看的心情複雜。

說完之後,倉央絳曲慢慢地靠在冷冰冰的牢籠牆壁上,閉上了雙眼。

腦海中有群山峻嶺、有流淌的清澈河流、有奔馳的馬匹牛羊,也有臉頰紅紅看著自己的姑娘……

他看到了自己幼年時第一次進佛寺仰頭看金尊時地震蕩,看到了笑著給自己倒馬奶酒的阿姆和老爹,在一片紛紛擾擾中,也看到他們小隊第一次集結時月下斟茶煮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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