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惜時點頭:“好,我明白了。”
溫黛全程都雙手環胸站在紀惜時的身後,少女黑色的眼眸注視著蘇妍的一舉一動,幾秒過後收回目光。
蘇妍等著紀惜時問林鬆泉的事情,但紀惜時什麼話都沒說。
能夠對話的時機無非就是現在,下次見麵或許要十幾年後——能不能見麵還得另說。
蘇妍忍不住開口:“你不問我讓保鏢殺了林鬆泉的事?”
紀惜時晃晃腦袋:“不,這件事情上我還要謝謝你。”
要說誰最希望林鬆泉出事,那肯定是紀惜時了,那是她為數不多的負麵想法,現在也已經順利解決。
蘇妍沉默半晌,又說:“紀惜時,在季氏的時間久了,你也會變成和我一樣的人。”
紀惜時真誠:“我會儘量避免這種事情發生的。”
溫黛:“沒人會變成你那樣。”
溫黛很少會這麼和彆人說話,她以往都是人狠話不多,這次直麵對蘇妍毫不不客氣。
她的聲音冷淡,泛著些許涼意:“她起碼不會走歪門邪道犯法。”
紀惜時弱弱道:“那個,對我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
警察這時候敲門進來:“走了,這位同學。”
蘇妍起身,麵無表情跟著警察離開。
據說她的罪名最少也要判十年的有期徒刑,圈內有人想因為舊情保一手,但季氏的意思是牢是一定要坐的。
溫彥聽說了紀惜時和蘇妍的對話,少年手肘撐在桌上感慨:“姐姐…脾氣真好呢。”
紀惜時悵然:“唉,她把林鬆泉解決了,也算是為民除害。”
宋時遇從教室前門走進來,他看著轉了半身和溫黛溫彥聊天的紀惜時。
少年眼眸彎彎,看上去心情不錯:“在說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紀惜時回答:“在說蘇妍學姐的事情。”
她很快想到了另外的地方:“她走了以後,學生會副會長的位置不就空了…怎麼辦啊?”
紀惜時和溫黛很快知道了少了學生會副會長的後果。
原本屬於蘇妍的工作全部壓到了季晏清身上,他本人沒有怨言——反倒因為前段時間的風波工作愈發矜矜業業。
但是作為會長助理的三人就不得不麵對驟然加贈的工作量。
紀惜時看著在三人小群裡陰暗嘶吼扭曲爬行的學長:“他瘋了。”
溫黛掀起眼簾:“他要負責的比我們還多,瘋了很正常。”
這幾天陸衡也回來上學,正好碰上經常到班裡的季晏清。
季晏清站在桌邊斂眸將項目中需要注意的點給紀惜時圈出來,他的字跡和陸衡也的有些不同。
字如其人,更內斂一些。
不過兩人都是練過書法的人,一眼上去賞心悅目,紀惜時看著旁邊屬於自己的偏圓字體陷入沉思。
季晏清:“高考生的百日衝刺快開始了,這項活動的策劃交給學習部,晚些你需要幫忙驗收……惜時,你在聽嗎?”
紀惜時猛地坐直:“在!”
季晏清彎著腰,那雙眼睛注視著紀惜時的眼眸,他的眼中帶著微妙的情緒,聲音輕輕地說:“這段時間要辛苦你…和溫黛了。”
語氣繾綣,仿佛他們之間有什麼外人不能知道的秘密。
陸衡也坐在前座敲了敲桌麵,有些不爽地插嘴:“你沒覺得他一個高一的老往我們這裡跑很奇怪嗎?”
季晏清聲音溫和,他說:“惜時和溫黛是會長助理,前段時間我的工作需要和她們交接…抱歉,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紀惜時說感覺還好。
少爺往紀惜時身後一看,宋時遇對上他的目光,隻是聳聳肩無聲地表示自己也無所謂。
陸衡也確切地感覺到,就算是一方差點將另一方置於死地,但這兩個比自己大一歲的家夥竟還在某些方麵默契地達成了統一。
陸衡也:“……”
無語。
少爺乾脆什麼話都不說,他幽幽看著結束了手頭工作準備開始刷數學題的紀惜時,忍不住說。
“你今天下午有沒有社團活動?”
沒有的話,陸衡也想邀請她到家裡來吃飯……就用陸青雲的名義好了,路上再說一聲。
紀惜時猛地抬頭:“差點忘記了,黃可讓我晚上到攝影社晃一圈來著。”
陸衡也眉一挑:“攝影社?”
紀惜時點頭:“嗯,我有個朋友剛好在攝影社,然後今天好像有馬術社的訓練,她說有很多汗血寶馬可以拍。”
陸衡也眼睫輕輕一眨:“這樣啊。”
然後紀惜時就在馬術社見到了陸衡也。
城市養馬花的錢可不少,之前就有後援會小道消息說陸衡也家的馬場占地一百多畝,並且還有數十人負責打理,一匹馬抵一輛豪車,他有一整個車庫。
據說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陸青雲也很支持,閒暇時間就會去馬場練習。
此時此刻,騎在馬上的少年意氣風發,他的騎裝由黑和白兩色構成,紀惜時和攝影社的幾個學長學姐一起到達的時候,他正騎在馬上微微低頭聽著旁邊的管家說什麼。
隨後,擁有俊美容顏的少年抬起頭,朝著攝影社眾人的方向看來。
黃可愣了下:“嗯?沒人說少爺在這裡啊?”
學長蠢蠢欲動:“我去是陸衡也,我拍我拍。”
他們說陸衡也的馬術表演向來精彩,而且他的馬都是賽級,甚至有一隻近千萬。
紀惜時麻木地聽著他們說價格,看著那邊少爺輕扯了一下韁繩。
管家先一步走到攝影社這邊,他讓黃可和學長學姐暫時去另一邊的馬廄看馬,紀惜時則是被暫時攔在原地。
管家朝著紀惜時笑了笑:“稍等,少爺有話想和小姐你單獨說。”
學長:“啊?可是……?”
黃可和紀惜時交換了目光,看她沒有拒絕的意思,對著學長說:“沒事啦,衡少和我們惜時很熟的。”
紀惜時看著幾個人的小隊走遠,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抬起相機朝著前方策馬奔騰的馬術社成員按下了拍攝鍵。
馬匹的鬃毛和尾巴被風卷著向後舒展,肆意奔跑的樣子又自由又愉快。
紀惜時正在外麵捕捉彆人的身影,忽然聽見陸衡也喊自己的聲音。
他還是剛才那匹馬。
陸衡也在馬上的身姿挺拔,駿馬在他的駕馭下抬起一隻前蹄子前半身向下伏,在和主人配合著完成了一個行禮後,穩穩停在了紀惜時麵前。
紀惜時握著相機眼睛都直了,她忍不住發出驚歎:“哇哦,酷!”
這匹馬很通人性地發出了一聲鼻息,像是在回應紀惜時的稱讚。
就是剛才沒來得及拍照,怪不得都說陸衡也的馬術表演非常精彩,這個動作一看難度就很大——他的核心力量一定很好。
紀惜時又想到了陸衡也的腹肌。
……看來不是白練的嘞。
陸衡也低下頭,在夕陽的渲染下,紀惜時看見他耳根有些紅。少年一手握著韁繩,另一手有些緊張地搭在腿上,他問紀惜時:“要上來試試看嗎?”
紀惜時仰頭:“我沒有騎過誒!可以嗎?”
她又低頭一看自己的製服,最近的天氣還有點涼意,製服是褲子不用擔心走光,但看上去好像和這裡多數社員的著裝並不相符。
他們的穿著都很正規,騎裝看著修身極了,紀惜時心裡癢癢的,很想試試看。
主要是策馬奔騰怎麼看怎麼酷!一定很爽!
陸衡也點了點頭,他輕輕拍拍馬兒的側頸說可以。
“那我要換騎裝嗎?”她依舊站在馬邊仰頭,照相機握在手中,暖色的夕陽落在紀惜時的臉上,將那雙眼睛染成閃閃發光的色澤,“但是我沒有準備專業的衣服。”
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可以騎馬,就算知道也沒有提前買衣服。
那些很擅長騎馬的學生也帶著護具,而且她是第一次騎,萬一不會駕馭怎麼辦?
陸衡也往一側看了一眼,等在一邊唇角噙著微笑的管家走上前。
他遞上了陸衡也提前讓人準備好的備用護具,在紀惜時仍在反應的時候迅速將她從上到下武裝了一遍。
紀惜時趕緊和管家道謝,後者還是帶著神秘微笑緩緩退到了一邊。
紀惜時:“……”
怎麼感覺怪怪的嘞。
她抬手左看看右看看,原地蹦躂了兩下——帶上了束縛有點不好行動,倒是沒什麼加負重的感覺。
不過這樣全副武裝好以後,就算中途馬失控出什麼意外,摔到地上也能第一時間緩解一部分創傷。
就是這樣少了點唯美的畫麵感,要是拍照的話會有點不好看。
紀惜時看了眼胸口的照相機,想著也沒人拍照,然後就釋然了。
“好了,惜時。”馬背上的陸衡也笑起來,眼下的小痣被陽光照的閃閃發亮,他一手牽著韁繩,向紀惜時伸出另一手,“接下來,放心把你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