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破解掉黑乎乎的那球,亞久津小哥應該就不會如此被動了吧?”恨不得上場替亞久津出戰的遠山苦惱地抓了抓臉。
“比起明晃晃的‘發光球’,實力與之相媲美的‘暗球’球路更為詭譎,資料也更少。”大道寺皺眉看向場內,“能不能以現在的狀態破解這招,隻有亞久津前輩自己心裡清楚。”
“就算暫時破解了這招,也沒法把局麵轉回上風。”柳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因為阿瑪尼斯堪稱U-17世界杯內球技多變程度第一的選手。”
瞥了一眼消失在休息室內半天,結果好像隻是出來觀看比賽的後輩,柳繼續道:“對於亞久津來說,現在不僅是場麵上的被碾壓,更是心理戰。隻要他對於自己現在的堅持有一絲動搖,就會以零分慘敗收場。”
坐在第一排的堀尾同樣聽到了這話,他有些難過地歎了口氣:“亞久津前輩的眼神已經渙散了,就算強撐著一口氣,用帶傷的身體也打不了多久了吧。”
“轟!”
“15-30,日本隊拿下這一分。”
“誒誒誒,剛剛發生什麼了!”還沒從悲傷情緒中緩過神的堀尾望向了場內。
塵土飛揚蜘蛛網狀的裂紋在看台的水泥牆麵上攀延,這是比先前那球發光球還要大的動靜。
根本沒弄清原委的眾人隻來得及堪堪捕捉到在亞久津身後消散的幾個虛幻身形。
那是什麼?
新鮮流下的血液淌過了血痂,籠罩著難言氣場的亞久津聲音嘶啞:“得意夠了吧,現在,該輪到我了。”
饒是作戰經驗豐富的阿瑪迪斯也沒有料到眼前的局麵。
他還以為這小子在他的攻擊下快要走到絕望的儘頭了。
不過也好,獵物不掙紮反撲又怎麼能讓捕殺變得更有意思呢。
五道凝實的身影從亞久津身後竄出,陣型變幻,六道一模一樣的身影擺出了截然不同的發球姿勢。
哪個是真的,還是都……
沒等阿瑪迪斯辨彆出真實的那個,網球的落地聲已然響起。
“嘭!”
“30-30,日本隊拿下這一分。”
……
“追平比分了!”
“你們看到了嗎,剛剛那球居然連身為職業選手的阿瑪迪斯都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反應!”
“不過那究竟是什麼招數,好像從來沒有見過。”
“雖然不知道,但這種壓迫感,感覺比之異次元也不逞多讓了吧……
相較於觀眾席上的喧鬨,休息區內仍大體保持平靜,因而鬼脫口而出的話語就格外惹人注意了——“無沒識。”
“鬼前輩,什麼是‘無沒識’?”發現乾皺著眉沒有接話解釋的不二出聲詢問。
“‘無沒識’也被稱為第八意識,是除去眼、鼻、耳、舌、身,以及末那識外的最後一識。”看著眾人迷茫的表情,鬼換了一種通俗易懂的解釋,“也可以這麼說,‘無沒識’可以摒棄自身和外在對心理造成的一切影響,在大腦下達指令的瞬間做出最正確的回應。”
所以說,這種打球方式比起大腦更嚴謹的思考,更傾向於身體的反應嗎?
幸村看了一眼切原,這說不定會適合赤也的網球方向呢,雖然後輩天生的身體素質不如亞久津強,但是如果往這方麵培養……他用手摩挲著下巴思考。
“滅五感,第六感,現在連第八意識都出來了,五,六,七,八……誒?中間為什麼跳過了七?”關注點永遠跑偏的切原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
算了吧。幸村默默從後輩身上移開了視線,先不說用身體同步跟上大腦的反應能不能做到,他怕後輩在那瞬間做出的反應會跑偏。
……
無法窺探的攻擊姿態和愈戰愈盛的攻擊力度。‘無沒識’強悍地從阿瑪迪斯的防守中擠出了一條路。
隻要再拿下一球,亞久津就可以翻盤奪下這一局了。
“作為職業選手的我,是絕不可能在和你的比賽中打出6:0分數之外結果的。”阿瑪迪斯既是自傲也是自負,“想從我手裡拿下這一局?”
“——彆做夢了!”
多變的防守和強悍的精神力牢牢把控著亞久津的動態,鎖住了他的每一個來球。
阿瑪迪斯在小球即將二次落地的那一刹那,在網球快要掛網的瞬間,在它幾經將要成為對手得分的時機,一次次成功救下並反擊了來球。
但與之相對的,亞久津也在阿瑪迪斯的防守下召喚出了更多的、更變換莫測的實質身影。
追球,回球。
追球,回球……
拖著滿身傷和沉重步伐的亞久津不斷重複著這兩件事,等到大家注意到的時候,亞久津那沾著未凝固鮮血的腳印已經遍布了他的半場。
這一分被無限拉長成了精神與□□的對抗消耗賽。
不知多久過去了,亞久津的腳步慢了下來,以為找準時機的阿瑪迪斯微微舒展了緊皺的眉頭,他沒有發現自己眉間蘊藏著的疲憊:“每次都用八種毫無關聯的姿態來接發球,我想你已經到達極限了吧。就算開啟了‘無沒識’,分出另外七道身形對你來說還是太勉強了。”
“誰說八個‘我’……”
十個、或者更多的實體身影從亞久津身後冒了出來,“就是極限了!”
優紀那個老太婆應該正坐在電視前看他的比賽吧。數個亞久津,數隻手,一同揮下了拍子,他可不能太丟臉啊。
“嘭!”
“1:4,日本隊拿下這一局。”
望著棘手的亞久津,精神力消耗了不少的阿瑪迪斯心念微動,居然大意被拿下了這一局,要是再被拿下一局……和一個毫無名氣的國中生打到那樣的程度,未免也太丟臉了,原本他是不準備在小組賽上就使用的,看來還是不得不提前……
阿瑪迪斯身後無形的空氣仿佛被什麼所攪動了起來。
那是……站在場邊的大道寺忍不住前跨了一步,他蔚藍色的眼裡映出了觀眾們沒有看到的東西。
那是——戰火紛飛的廢墟和殘骸。
木倉鳴,炮響,還有哭聲和慘叫……那是陷在戰爭中的失樂園。
“阿瑪迪斯不是瑞士人,”似乎是猜到了走到自己身邊的大道寺想問什麼,了解阿瑪迪斯過去的平等院沒帶什麼敵對情緒地開口,“他是在戰亂中的母國中長大,在艱苦的生活條件中一點一點修習網球,最後站上世界舞台的。”
兩人交流的聲音很小,沉浸在希望中的堀尾他們更沒有發現到阿瑪迪斯身後醞釀著的招數。
“再這樣下去,我們就勝券在握了,”仿佛已經看到亞久津獲勝場麵的堀尾信心滿滿,“等到平等院前輩上場之後,勝負就沒有疑慮了!”
“亞久津前輩,加油啊!”目光正追隨著偶像並為之加油的壇太一突然白了臉色,“亞久津前輩!”
大幅度晃了晃身體,差點跌到的亞久津用球拍支勉強撐住了前衝的身體。
好像有誰在叫他的名字?
失血或過度消耗到耳鳴的亞久津壓下了嗓子裡的腥甜。
叫什麼叫,他還可以……
好不容易努力睜開的雙眼再次合上,最後一絲光亮從視野裡消失不見。
損耗過大又滿身是傷的白發少年往地上重重撲去。
“啪。”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指導席的平等院單手接住了昏過去的亞久津。
沒有去看背後氣息已經停止翻滾的阿瑪迪斯,仿佛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幕的平等院半抱著完全失去戰鬥力的亞久津,他平靜開口:“日本隊單打二,棄權。”
確認亞久津真的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之後,也不想再看血腥碰撞的裁判鬆了一口氣,他宣布道:
“日本VS瑞士,單打二,1:4,日本隊棄權。”
“總場數3:1,瑞士隊獲得小組賽勝利。”
“希望下次瑞士再遇上日本的時候,和我對戰的會是你。”複雜的視線從暈倒的亞久津身上掃過,阿瑪迪斯如鷹隼一般地盯上了平等院的背影,他又下戰書,“到時候,贏的人一定會是我。”
“會有機會的,”毫不溫柔夾著亞久津往場邊走的平等院頓了頓步伐,冷笑道,“不過在那之前,你還是彆被自大蒙住了雙眼為妙。”
……
雖然對戰瑞士的比賽以失敗告終,但打敗了希臘和澳大利亞的日本隊還是以小組隊第二的成績晉級到了淘汰賽。
可能是隊伍少了一半的緣故,效率極高的組委會在所有小組賽結果已定的下午,就召集了各支隊伍的領隊,完成了淘汰賽的抽簽和安排。
淘汰賽會在兩天後開始,這給不少受傷的選手留了修養和喘息的時間,也給各支隊伍留下了最後調換隊伍成員的空閒。
托室友是領隊的福,剛洗完澡從酒店浴室出來的大道寺繼數據組外最先從平等院那裡得知了他們接下來可能遇到的對手。
“阿拉梅諾瑪?我們淘汰賽第一個要對戰的隊伍?”有些疑惑的大道寺尾音微揚,他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坐到了床上,“好像沒怎麼聽說過這個國家?*
“是個剛成立不久的宗教國家,今年是第一次參賽。”盤腿坐在床上的平等院睜開眼,把偷偷摸摸溜到他床上的茨木小紙人彈飛後,他又閉上眼睛,“具體實力未知,但他們的所有比賽都是以‘3:2’作為結局。”
猜測‘3:2’不是巧合的大道寺麵帶沉思:“所有?那不是說明……”
“沒錯,他們是以小組第一的排名晉級的,甚至擊敗了總排名第八的比利時隊。”平等院沉聲繼續,“每年都有黑馬出現,僅僅是這樣的話可能也沒什麼特彆。”
“但最值得注意的是,所有阿拉梅諾瑪的選手都戴著從不摘下的白色麵具,披著一塵不染的白色鬥篷,就算上場也堅持著這種不適合網球和運動的裝扮。”
“光聽這個描述,他們簡直不像是來參加世界杯,而像是專門來舉辦某種奇怪儀式和活動的一樣……”大道寺抱起雙臂,“阿拉梅諾瑪隊他們真的不是邪.教組織嗎。”
“是不是都和你沒關係,你最好彆打什麼歪主意。”平等院瞥了一眼慣會惹事的金發少年,“畢竟信仰這種東西,有時候可是堅不可摧的。”
“聚集的信仰越多也就越難纏。”
如果被一群觸及了信仰的狂教徒圍攻……他可不想在現代社會的當下發現某人‘被消失’。
“我知道。”大道寺漫不經心地摸了摸下巴,他沒打什麼歪主意,隻是恰好聯想到了自己那暫時還保持著八岐大蛇外殼的異次元罷了。
唔……話說邪神和邪.教哪個更邪門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