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冬夏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文征表情與她形成了鮮明對比:“天啊, 學妹你怎麼跟第一軍校撞時間一塊發?!”
“我特意定了鬨鐘,當然能跟他們撞上。”蘇冬夏解釋。
她認真琢磨過了,勝利學院招牌搖搖欲墜,萬一罩不住她的作品咋辦?
雖然她對《不負》有信心, 但首都軍校碾壓一切出場的無敵姿態還是讓蘇冬夏有點小怕怕。
咱們沉下去咋辦?
她離開星際太久了, 不太了解大眾口味。再三思考後, 聰明蘇理所當然地蹭了第一軍校熱度。
“兩家是冤家, 我這麼做不過分吧?”你們第一軍校把我在論壇頂上曬著, 我找回場子,這多正常。
“這是冤家不冤家的事嗎?”學妹你咋抓不住重點?!這是報仇的時候嗎?
柳玉盤的期待啪嘰掉地摔成兩半:“完蛋, 拿不到好名次了……”
什麼都怕對比!
就算小學妹作品質量不錯, 但放到第一軍校的妖孽們旁邊,隻會被踩到塵埃裡。
“我去, 這群家夥太過分了!故意把曲江池的作品放到咱們下頭。”
“啊啊啊——”
所有人發出慘嚎。
柳玉盤有氣無力, 蔫兒蔫兒的:“小學妹, 我覺得你說得對, 趕緊準備一下, 再做一部。”
第一部已經完蛋了, 收拾心情, 搞第二部吧!
“曲江池這麼厲害?”蘇冬夏想, 她做的《冥婚》也不錯, 在大家眼中依舊不是曲江池的對手。
眾人心如死灰,不抱希望的表情告訴了蘇冬夏答案。
當然啦!
人家可是被叫“曲神”的!
第一軍校故意把曲江池的作品排在蘇冬夏後頭, 這是想把他們勝利學院釘在恥辱柱上!
可惡!
“唉!”
“學妹, 下次彆這麼莽撞了。”
他們天天跟第一軍校杠,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吵架還行,在作品上跟第一軍校杠上, 那是雞蛋碰石頭,找死。
“我先看看。”
文征瞅著蘇冬夏平靜穩重的小表情,跟柳玉盤遞了個眼神,兩人默默盤算,待會兒要怎麼安慰蘇學妹。
不光是柳玉盤他們,一部分期待滿關注蘇冬夏動靜的學生們也發現了蘇冬夏的騷操作。
所有人先是茫然,然後無言以對。
學院名次?嗚嗚嗚,沒戲了!
“蘇冬夏搞啥呢,自己撞上去找死?!這一通騷操作下來,咱們進前百都夠嗆。”
勝利學院學生們有的失落,有的暴躁至極瘋狂罵娘。
“蘇冬夏是瘋了吧?她果然瘋了!”
“以為講故事牛批,就能跟曲江池掰頭?!你當自己也是S級妖孽呐!”
“她一直挺瘋的,我以為大家都知道來著,聽那些故事就能感覺到。她搞出幺蛾子太正常了!”
勝利學院論壇裡吵成一團,吃瓜群眾們已經大批大批趕到了。
各校學生們把這事當笑話看了,同為參賽者的很多人都熱情洋溢來瞧熱鬨。
五大名校啊!能看勝利學院的熱鬨,那不得第一時間衝過來?!
雖然這事熱度高,但很多人根本不打算看蘇冬夏的作品,排隊在評論區點蠟。
“我已經看到這片子的悲慘結局了。”這是假模假式同情實際幸災樂禍的。
“跟第一軍校的天才撞上,太慘了!”
“勝利就一部作品參賽?得,你們今年又沒戲唱了。”
“你們都不懂!”有關注蘇冬夏的精明家夥開始分析:“大家想想,正常情況,勝利學院的作品是不是壓根沒人看?跟第一軍校碰到一起就不一樣了!火花四濺,熱度爆棚啊!我猜作者是處心積慮,想蹭第一軍校熱度。”
“樓上的,不是你瘋了就是我瘋了,就這熱度爆棚?我看是原地爆炸!”
樓主:“勝利學院肯定很有信心,覺得作品質量過硬,這才雷霆出手。”
“是啊是啊,樓主是勝利的吧?你再說離譜點我就信了!”
“傻狗才信!”
大家群嘲了下樓主的離譜發言,各自跑路。
《不負》評論清一色的哈哈哈嘲笑蘇冬夏倒黴,還有同情祝她好運的。
與此同時。
星網公共空間,視頻征集活動審核組。
高校學生的參賽作品會進行兩輪打分。
負責第一輪打分的成員複雜,他們分批對作品審核打分。
老師們悠閒地或坐或站,看過一個個閃爍的屏幕後,隨手打出分數。
偶爾會有老師推送幾部優質作品到公共屏幕上,讓其他人優先觀看。
公共屏幕上,創意組評分第一的赫然是《海與天空》。
“老劉,你們首都軍校今年出了個好苗子啊。”龍騰學院診療係導師封泗抬頭,說話酸溜溜的。
“我們年年有好苗子,你羨慕不來。”
劉弘毅翹著二郎腿,小眼神慢悠悠從公共屏幕上掃過,得意得很。
封泗心裡呸了聲,假惺惺地一臉遺憾:“可惜,這些好苗子都沒能給你們賺個頭名回去。”
劉弘毅得意的笑容僵在臉上,冷哼一聲:“那也比你們強!”
“今年,我們保證第一!”
路過的勝利學院導師幽幽冒頭:“老劉去年好像也是這麼說的?”
“哈哈哈。”
劉弘毅:“!!”可惡的勝利,你們就是羨慕,自己好也見不得我們好。
第一軍校的老師牧難審核完《海與天空》,耳邊仿佛還有輕靈的歌聲回蕩。
他若有所思,眼角餘光掃過那邊的劉弘毅。
嗓音空靈飄渺,與海天融為一體。
牧難不用看作者信息也能猜出來,這八成是範海鳴的。
範海鳴有四分之一海族血脈,而海族最善音律。
如今星際很多火爆歌曲都是海族人的作品。
似他們這般的普通人類,幾乎不可能達到海族的嗓音條件。
範家常年跟海族聯姻,經常出歌唱天才,這一代的範海鳴更是其中翹楚。
“會唱歌了不起啊。”牧難嘀嘀咕咕。
哼,《海與天空》五成增色都在背景音樂上,去掉樂曲,作品很一般嘛。
牧難絕不承認自己的小嫉妒。
這個範海鳴本來可以到他們第一軍校的,卻被首都軍校提前忽悠了去。
可惡!
牧難隨手撥拉著一個又一個虛擬屏幕,突然眼睛一亮。
“嗯?又上傳了近百部作品?”
剛才他沉浸在歌聲中,倒沒注意到這些。
旁邊有老師看完好幾部新作品,正低聲議論。
聲音傳進牧難耳朵裡:“好幾個80多分,這批會不會是第一軍校的?”
“不清楚,也可能是龍騰。”
星網會將作品混淆在一處,讓老師混合打分。
但作品數量上升搭配大批高質量作品,都會讓老師們產生些猜測。
牧難精神一振。
他們第一軍校的總算是來了。
之前審批的作品風格亂七八糟,除了範海鳴的他都沒認出來。
也沒感受到一丁點熟悉,想必是第一軍校作品還沒發出來。
現在……終於來了!
牧難摩拳擦掌,一掃剛才無聊散漫的模樣。他期待地選了一部新作品,“長鏡頭,還是黑白色?這種色彩搭配好像是吳桐那小家夥慣用的?不行不行,八十分!”
牧難沒有因為作品是自家學生的給高分,反而刻意壓低了分數。
一時的成敗不會決定什麼,虛假的成績總會被識破。
診療師需要的是長久的堅持,而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
認識到錯誤才能得到更好的成長。
接下來,牧難又認出了兩部自家學生的作品。
他通通給了70多分,滿臉嫌棄。
“無病呻吟!”
“給誰灌雞湯呢?”
“這起的啥名兒?”牧難挑剔地重複了作品名:“不負?”
聽著又是一碗毒雞湯。
嗯,也可能會毀人青春。
牧難沒抱半點期待地點開。
“為什麼要軍訓?好煩啊!”
“曬死了!”
“……我想睡覺。”
七八個聚在一起軍訓的學生抱怨著,他們背靠背,站得七扭八歪。
頭頂著燦爛烈陽,金輝映照的人半眯起了眼睛。
鏡頭從一張張學生們百無聊賴的臉上掃過,那些年輕的麵龐上或是帶著不滿埋怨,或是無精打采提不起精神。
大家敷衍著,得過且過。
隨著哨聲吹拂過耳畔,這些死氣沉沉的學生刹那間活了過來。
他們竄高的竄高,蹦跳的蹦跳,脫了軍訓外套,瘋狂朝著操場外奔去。
“哇哦!”
“趕緊的!再晚就來不及聽演唱會了!”
“軍訓煩死了,也不知道搞這些形式主義乾什麼,我要遲到了!”
幾個學生在璀璨星夜中穿梭,他們踩著反重力飛行器,根本不搭理機器人滴滴的警告聲,超速劃過天空。
“彭!”
反重力飛行器突然爆炸,座位強的學生猝不及防,從高空往下跌墜。
牧難皺起眉頭,鏡頭掃落到滿眼驚慌的學生臉上,慢慢放大。
嘈雜的尖叫聲伴隨著亂七八糟的碰撞同時發生,那一刻,好似天地都安靜了。
耳邊,萬籟俱寂。
“落地的那一刻,我好像……看見了過去。”
牧難:“?”
他看見穿著星際軍訓服的學生滿臉茫然地環顧四周,他格格不入地站在了複古街道中。
那是陌生的地界,周圍是陌生的服飾打扮,還有陌生的一張張麵孔路過。
牧難到底是診療師。
他雖然不專研古東廈題材,可還是認出了路過行人們身上的服飾:“似乎是……古東廈服飾?”
長袍馬褂?最近他們學院好像也有人穿。
“穿越時空?”
低雅沉鬱的背景音在黑白色轉為彩色的古舊破爛建築中緩緩響起:“那一年,和談失敗,我們被迫簽訂喪權辱國之條約。”
街道上,人來人往互相衝撞著的人流走得越來越快。
他們都似是被什麼催促著,一張張臉上不見笑容,唯有沉鬱的怒色。
在街道邊上的星際學生茫然無措,被人流衝撞再次倒地後被一隻手扶了起來。
“同學,你沒事吧?”
“這……是哪裡?”
誤入古東廈的學生似乎剛好闖進了波瀾壯闊的大時代裡,他茫然跟隨著那身著學生裝的齊耳短發女學生身後,聽著耳邊上一句句好似衝翻天地的怒吼跟斥責。
他跟隨學生們不停奔走,他們在一場場發表演講,星際學生終於清楚了事情原委。
“好像是新世紀開辟前的……”他喃喃自語,他對古東廈曆史了解地並不深刻,可分多少階段還是有數的。
鏡頭轉換,來自未來的年輕學生換上了這個時代的學生裝。
“嚴赫爾,我們要去請願遊行了,你要跟著一起嗎?”
“孟姐姐,這很危險。”嚴赫爾遲疑又困惑:“班長他們已經被抓起來了。”
“我們還是彆衝動吧?”
“我們不應該去的,太危險了。不會有事的!你相信我,未來都是光明的。就算你不去,你留在這裡,事情也會變得更好。”
“我來自未來,我知道的。”
嚴赫爾拽住女學生,他左右環顧,勸說這些日子收留他的同學們不要去冒險,“你們相信我,我是從未來過來的。一切都會變好的,你們不要去!”
“我們是學生,學生就應該讀書。那些大事,交給大人們就好了。”
在星際,他們這種還在讀高校的學生都屬於未成年。
畢業以後,才算成年人。
換句話說,咱們還是孩子呢!
嚴赫爾怕朋友出事,懇切地勸說著,然而,他隻對上了一雙雙堅定充滿鬥誌的雙眸。
“我們是新一代青年,是國家的未來,如果連我們不去,還有誰會去?!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清朗又堅定的話語,是他們發自內心的呼喊。
嚴赫爾愣住,張了張嘴:“可……”
話到嘴邊,他竟無話可講。
牧難也沉默。
他看著那群年輕的學生一個個挺直脊背,他們跨出房間,踏步走向街道。
他們穿著長袍,穿著學生裝,舉著的旗幟從零零散散到覆蓋整條街,整座成。
年輕的麵龐灼燒似火焰,那是一場看不見的大火。
火苗劈裡啪啦,以烈火燎原之勢將整座城市點燃。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
牧難看見嚴赫爾也走在了人群中,他高喊著,呼和著,似已經成為了那些學生們的一員。
然後,大家一塊被抓進監獄裡,一塊蹲牢房。
這些學生也是最青春的年紀,他們也惶恐驚怕,但最後還是堅定起來。
一天天過去,有人問嚴赫爾:“我們真的會成功嗎?”
嚴赫爾靠著鐵柵欄門,重重點頭:“我們注定見到光明!”
“這是既定的未來,無可更改!”
他話語堅定,學生們又哭又笑:“那就好,那太好了!”
“五四運動,是他們的青春。”
牧難無聲歎息,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低聲回答:“你們……見到未來了嗎?”
應該,見到了吧?
學生們的影像褪去,牧難看見一個來自星際的學生慘叫著落進戰火紛飛的戰壕裡。
那裡的戰士,與他們一樣青春年華,少年正好。
他們年少許國,為了不知道會不會實現的目標,拋頭顱灑熱血。
牧難跟著從未來落到過去的學生們穿梭過一個個激情澎湃而艱苦卓絕的時代。
他看見一代代人更替,見他們在不同的困局中掙紮,但始終脊梁挺直地站著。
不論何時,不論何地,他們從不放棄。
從新世紀前的紛亂離火,到一頭紮進大宇宙時代的混亂與屈辱。
一個身著軍訓服的年輕學生落到了被販賣的奴隸商船裡。
他昂首挺胸,完全不帶怕的,驕傲且天真,一臉凶相地威脅奴隸頭子:“你要是敢賣了我,我保證你會死得很慘!”
“我是東廈學生,我們這麼多東廈人,你敢將我們賣出去,彆說再做生意了,你會被轟成渣。”
眾所周知,他們東廈文明最護短。
星際市場上,奴隸販子們交易的東廈人數最少。
因為一旦被發現,就會被東廈軍方窮追不舍。
過分時,甚至有超a級甚至s級的戰士追到你屁股後頭。
奴隸頭子哈哈大笑,一臉玩味不屑:“嚇瘋了吧?東廈,那是什麼玩意兒?”
“老子縱橫東十二域。從來就沒聽說過這還有個東廈文明。”
“超A級?你們一群剛出地表的土著,連精神力覺醒者都沒有,還敢威脅我?”
“這是我聽過最有意思的笑話!”
驕傲的學生仿佛被晴天霹靂砸中,表情恍惚,感覺天都塌了:“這是……黑暗時代?”
“沒錯,這是黑暗的狂歡地!東十二星域,是咱們的地盤!小子,好好享受。”
倒黴的未來學生跟著同伴顛沛流離,沒經受過苦楚的他哭到眼睛腫成核桃:“老祖宗,我錯了!你趕緊讓我穿回去軍訓吧,我以後再也不偷偷罵你了!”
“嗚嗚嗚……我不想當奴隸。”
牧難看學生眼淚橫流,又難受又心酸,還覺得有點好笑。
可隱隱的,又從身到心感覺壓抑和憤怒。
他深吸一口氣,攥緊拳頭,真是恨不得穿到那個年代滅了這些奴隸販子!
牧難呼吸粗重,情緒跟著起伏不定。
厲害!
好厲害!
這是哪來的妖孽學生?!
牧難當導師多年,他已經很久沒有情緒被作品掌控,全身心沉浸作品的感覺了。
這倒黴學生在東廈文明隱沒的黑暗裡顛沛流離,日子壓抑苦楚,辛酸苦辣……是能嘗遍的苦他都嘗到了。
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