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雙項排名第一,蘇……(1 / 2)

壓抑到癲狂, 熱血到淚湧。

蔓語嗅著空氣中流淌過的硝煙,嗆得鼻子泛酸。

她脊背顫抖著,緩緩蹲到在伏地痛哭的少年兵眼前。

顫抖的手指停在半空, 她想擦去這孩子臉上的漆黑和眼淚。

虛幻還是真實, 蔓語分不清了。

明明知道眼前是虛假, 她還是伸了手。

好像這樣,就能隔著久遠的時間觸摸安慰到眼前之人。

死寂空蕩的戰壕裡,來自千年後的戰士與僅剩的少年兵站在一起。

蔓語虛虛握住少年兵攥緊的拳頭, 壓住淌血的手背。

“還有我在,我們都在的。”

蔓語努力揚起嘴角, 帶著眼淚笑,此刻, 他不是一個人, 他不是孤獨的。

還有她在。

他們都在。

少年兵彎曲的脊背重新挺直, 黑白分明的眼裡再也淌不出眼淚,乾澀得血紅一片。

“班長, 排長, 連長……”他跪在一具具屍體前, 努力讓自己笑:“咱們勝利了,鬼子主力沒打進城。”

“你們這群沒用的,又要我這個最小的乾活跑腿,太欺負人了……”

蔓語捂住嘴, 眼皮顫動, 恍惚間想起東廈現在的戰場,想起她曾經的戰友。

新世紀開辟前的戰爭是東廈必學的東西,即便丟失了很多資料,長輩們也會講故事, 曆史學家也會整理能記住的資料留給後人。

新世紀是距離他們很近的時代,且跟他們極其相似,遭逢巨變,又破而後立。

黑暗年代裡,父母就給孩子講東廈民族曾經遭受過的苦難,這既是傳承又是寄托。

他們希冀當時失落的東廈文明能如先輩在時一樣,浴火重生。

[他們披荊斬棘,讓神龍騰空萬裡]

[盛世年華為人民,隻願山河無恙]

視線內,黃土地陡然變得平整寬闊。

耳畔的轟鳴炸雷聲和硝煙皆散,精神恍惚的蔓語紅著眼站起,

她頭頂著驕陽烈日,晴空萬裡有戰機飛過。

“踏!”

“踏踏!”

軍靴踩踏地麵,似鼓點落下,

蔓語在擁擠歡呼的人群裡回頭,恍惚間,竟有種隔世的胸腔飽脹感。

她本能往後退了一步:“新世紀了嗎?”

期待的蔓語轉頭,她記得新世紀是和平盛世來著。

然而,走過街道的軍隊衣著樸素,最讓她驚訝的是他們居然用騾馬拉武器炮。

這是蔓語見過最窮酸困苦的軍隊。

“老祖宗也太慘了……”

他們甚至沒有完整的裝備,似乎非常落後貧窮。

蔓語撓撓頭,在歡呼的人群顯得格外冷靜。

她慢悠悠雙手環胸,眼皮子眨動間,帶著亂七八糟裝備的軍隊在不停變化。

軍裝改製,武器裝備和兵種越來越精良。

最後,昂揚的三軍儀仗隊軍裝筆挺,大長腿橫跨過街道。

他們身後跟著越來越恐怖多樣的各式武器裝備,蔓語對比著東廈現代大閱兵的模式,心想她倒是更喜歡這種。

星際閱兵基本不見人,全是星艦機甲。

“接下來是黑暗年代了?”

“我倒要看看你這回怎麼讓我哭!”蔓語不服氣地嘀嘀咕咕。

這勝利學院的崽種心機就是深沉,連她都能給搞哭。

黑暗年代和動亂年代歲月崢嶸,那是診療師們最愛取材的片子。

各種電視劇電影和紀錄片層出不窮,甚至還有離譜到搞戰爭愛情劇的。

蔓語很自信,在這種題材上,蘇冬夏能玩的其他診療師都玩過了。

[他們以身許國,破碎中重生,再創一個燦爛東夏!]

“轟——”

厚重威嚴的編鐘次第晃動,樂聲輝煌大氣,莊重華美。

編鐘搖晃的碰撞聲裡,通往宇宙的璀璨大門轟然打開。

蔓語熟悉的麵孔在眼前閃爍。

有長發及腰的女子剪影唇槍舌劍與財團爭鋒,運籌帷幄,逼退蠢蠢欲動的刀兵。

也有高大青年的剪影機甲閃爍,血染天穹,以一敵百,縱橫捭闔。

……

善戰者無赫赫戰功。

他們是黑暗中蟄伏的獵豹,百年辛苦,一舉蕩平東十二域。

他們在動亂年代與各方豺狼博弈爭雄,在混亂中開疆拓土,加入文明議會。

他們開辟和平,向宇宙宣布東廈星域自此有主,東夏文明萬萬年。

那些剪影出現,就照亮一點黑暗,直到黯淡凶險的山路被完全照亮,成為光明坦途。

蔓語踏上徹底光明的前路,不由自主澎拜激動起來。脊背如同觸電,渾身都麻麻的。

因為這條路,是前輩們為他們一寸寸爭奪來的。

道路儘頭,有騰龍旗幟飛揚。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蒼涼洪亮的戰歌裡,騰龍旗幟迎風招展,鏡頭自上而下,出現了整齊排列的軍訓新生。

他們都是軍校生,是將來保家衛國的戰士。

年輕的軍人身姿筆挺,站在陽光下。

他們身著作戰服,表情莊重嚴肅地舉起右拳。

編鐘搖晃,蔓語又看見了已經消失的代代軍人,他們出現在軍訓新生們背後。

似高山大川,巍峨沉穩。

古老的戰士們看著新一代的星際戰士,為新生戰士唱起最古老的戰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聽著這戰歌,蔓語產生了一種錯覺。

她不是在看視頻,她就站在陽光下,在看過往歲月裡的先輩們為後輩們頌歌。

蘇冬夏,你可真行!

這你都能想到,算你厲害。

蔓語仰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沉肅的歌聲流淌,來自古老年代的戰歌就是軍校新生宣誓的最好配樂。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歌曲結束,《從軍行》三個大字緩緩定格。

“呼!”

蔓語退出星網,胳膊無力垂落。

她仰頭瞧著花紋繁複的漂亮天花板,麵無表情,就這麼盯了很久。

她現在的感受跟天海學院的老師一模一樣。

蘇冬夏的作品,絕了。

立意絕了,製片絕了,畫麵絕了,連音樂都如此相配。

她有種接近虛脫的無力和絕望。

這是一個新生能弄出來的玩意嗎?!

《從軍行》哪裡是新生軍訓風采視頻,這分明是招兵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