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我聽錯了,還是你在跟我開玩笑?”
遲朗端著酒杯,愣愣地望著顧左,樣子看上去有些傻。
“你喜歡小希?真的假的?”
顧左睨了他一眼,不打算再回答這個問題。
他微低頭,伸手拉開茶幾下的抽屜,從裡麵拿出一盒金色包裝的巧克力。
他捏起一塊,拆了包裝紙塞進嘴裡。
軟硬適中的巧克力,一放入口中便融化開來,細膩醇厚。
看著他眼底露出幾分愉悅,遲朗猶豫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去拿,卻被顧左狠狠打了一下手背。
“乾嘛這麼小氣?”
遲朗有些不爽,在顧左準備將巧克力收起來時,他還是趁機搶到了一塊。
“哈哈,還是被我搶到了吧!”
見顧左瞪過來,他迅速拆了巧克力包裝塞進嘴巴,一臉你有本事來搶的表情。
“幼稚。”
顧左懶得理他,將剩下的巧克力妥當收好,放回茶幾下的抽屜裡。
遲朗不由撇嘴,到底誰幼稚啊?
“我去,這巧克力也太甜了吧!什麼牌子的?我以後肯定不買!”
他感覺有些齁,連忙又灌了幾口酒。
壓下嘴裡的甜味之後,他才收斂了表情,正經道:“好了,不跟你鬨了。”
“說吧,你什麼時候喜歡我妹妹的?”
遲朗覺得顧左不至於拿這個開玩笑,那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問題就很重要了。
因為他想來想去,他們兩人能產生交集的時間點,大概就隻有十八歲那年,他收留顧左回家的那段時間了。
那個時候,小希才11歲啊!
這個禽=獸,竟然在他妹妹那麼小的時候就對她產生了特殊的想法?
如果真是這樣,那絕對不能原諒!
“什麼時候啊……”
在遲朗的怒瞪下,顧左往後靠著沙發,側頭看向窗外的月色,目光如水。
***
六年前,M國機場
“雪姐姐,你一定要快點來接我哦,我一個人在M國人生地不熟,又不會英語,而且這裡的外國人長得都跟大猩猩似的,好可怕啊!”
對著話筒訴苦了一通,鬆開手,看著語音發送成功,女孩調皮一笑。
好開心,馬上就要見到雪姐姐了!
不會英語當然是瞎編的,她也不是第一次出國玩了,不然家裡人也不會放心她一個人出來畢業旅行。
都怪雪姐姐太冷淡了,一直拒絕她……
今天不會真的不來接她吧?
那她一個人在M國玩不是很無聊?要是雪姐姐不來的話,難道她要去找哥哥的朋友嗎?
她想得專注,沒有發現人群中,有一個青年正遠遠地注視著她。
“我出機場啦,已經等在路邊了哦。”
“我今天穿了一條明黃色的連衣裙,手裡拿著一把小洋傘,旅行箱是粉白色的。”
“雪姐姐你快來吧,我感覺我熱得快中暑了。”
“嗚嗚,難道你忍心看著像我這樣的花季美少女,暈倒在異國他鄉的路邊沒人管嗎?”
女孩的語音消息一條條發過來。
麵色陰冷蒼白的青年,耐心聽著耳機裡她那絮絮叨叨的話語,眼中是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柔和。
“難道真的不來了嗎?”
女孩自言自語,臉上露出失望和難過。
她再次按下語音鍵,氣呼呼地道:
“雪姐姐大笨蛋,你要是不來接我的話,我以後……以後就把你的好友刪掉,再也不找你玩了!”
終究,青年還是沒能忍住。
看著女孩傻傻地在烈日下等了他數個小時之後,他朝她走了過去。
“小希。”
黑發女孩就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
微風輕輕吹起她的裙擺,撩撥著她柔軟的發絲。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傘沿下,女孩那白皙精致的下巴,還有微微鼓起的腮幫子。
大概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她將淺黃色的小洋傘側過一邊,露出那張精致美麗的容顏,還有……
比太陽還要熱烈明媚的笑。
“你好,我認識你嗎?”
在他來不及躲藏的時候,她就舉著小洋傘,蹦蹦跳跳地來到他的麵前。
小小的個子,像隻活潑靈動的小貓。
然後她一低頭,就那樣發現了他隱瞞許久的秘密。
“啊,這是雪姐姐的扣扣賬號,怎麼會在你的手機上?”
她低著小腦袋,研究著他忘記鎖屏的手機,一臉迷惑……
***
“對啊,什麼時候?你小子不要想逃避話題!”
見顧左說了一句就不說下去了,遲朗用手指敲了敲茶幾,催促道。
“你什麼時候喜歡我妹妹的?你小子快從實招來!”
“大概六七年前吧。”
顧左從回憶中清醒過來,伸手端起酒杯,將杯中的伏特加一口灌下。
舌尖還殘留是巧克力的甘苦,搭配烈酒的辛辣燒喉,有種奇異的和諧。
六七年前?遲朗用手指算了算。
那時候小希應該十七八歲了,雖然還是小了點,但好歹沒有十一歲那麼變=態。
“這樣啊……那你們怎麼見到的?”
遲朗拍了拍大腿,“哦對,我想起來了!小希高中畢業旅行是去了M國,我那時候還拜托你照顧她來著!難道是那個時候?”
顧左沒否認,雖然遲朗猜的和事實有點出入,但沒必要跟他解釋得那麼清楚。
“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遲朗又懊悔地拍了一下大腿。
“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顧左又滿上酒,輕輕碰了碰遲朗的酒杯,眼中流露一絲笑意。
“哼,你不要高興得太早。”
遲朗翻了個白眼。
“作為你的朋友,我是很高興你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至少不用擔心你一輩子打光棍,情人節都隻能跟我過了。”
顧左沒做聲,等著他後麵的“但是”。
果然,遲朗接著說道:“但是,作為小希的哥哥,我不可能強迫她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顧左盯著他,眼神一利,薄唇跟著抿成一條直線。
突如其來的壓迫感,讓遲朗臉色微整。
他回視著顧左,毫不避諱地說道:“我知道你不高興,但小希現在很反感這樁婚事,這是事實。”
遲朗:“她昨天離家出走的事,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所以呢?”
顧左垂下眼眸,用指尖輕輕摩挲襯衣袖子上的袖扣。
黑曜石的袖扣,在燈光下流轉著低調微暗的色彩。
隨著顧左的避讓,兩人之間的氛圍沒有那麼劍拔弩張了,遲朗也鬆了口氣。
“所以,我想定個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