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湘著重看了路人的穿著。
紀隨舟忍不住問:“這麼遠,你還能分清楚布料?”
南湘說:“可以分個大概,本來我們日常用的布料就不多。”
“怎麼分的?”
“看顏色。”
“說給我聽聽。”
“滌倫易染色,且色彩鮮豔,是其他布料比不上的。”南湘指著不遠處一個藍色衣服的人說:“你看她身上的藍,特彆鮮豔,都要發亮,把其他藍色都比下去了,所以她身上就是滌倫,旁邊的可能是滌倫加了點棉或者加了點麻之類的。”
紀隨舟聽言,目光閃過驚豔,他沒有想到南湘真的可以懂這麼多,真心實意地說:“你很厲害。”
不等南湘說什麼,公共汽車就停了,紀隨舟護著南湘下車,他又拉著南湘的手說:“在這兒拉手沒關係,周圍都是自行車,偶爾還有汽車,走路方便。”
南湘沒有甩開紀隨舟的手,跟著他穿過馬路,走了大約三分鐘,看到前方有不少人站著說話。
她知道那兒就是一路公交車站牌了。
走到跟前,她習慣性地打量彆人的衣著,所以先把他們的衣服看了一遍,在心裡總結,都麻、毛、棉等等混合而成的,樣式偏向保守,和她以前猜測的差不多,她忍不住小聲和紀隨舟說:“還是滬市的衣服前衛一點。”
紀隨舟又小聲在南湘耳邊說:“滬市發展稍微好一點。”
兩個不自知地交流親昵,一旁等車的乘客都好奇地看過來,想說這兩個人動作也太親密了,結果一看兩個人一個高大帥氣一個纖細貌美,簡直就像是照片裡走出來的俊男靚女,
他們一下子都說不出話來,不但不覺得他們親密,反而覺得一切都很合理,目光就盯在了南湘紀隨舟,深深地覺得這兩個人太亮眼,就在這時候一路車到了,南湘紀隨舟上了車,兩人坐在一起,紀隨舟也知道南湘是第一次到南州,他輕聲向南湘介紹路上的一些標誌性建築,比如賣二手書的鼓樓,比如花鳥市場,比如電影院等等之類的。
紀隨舟問:“你想看電影嗎?”
“什麼電影?”南湘問。
“紅色之情。”紀隨舟看著窗外念。
“我看過。”正好這時候公交車靠站停了一下,南湘看著電影院的海報說。
“你在什麼時候看的?”
“上半年看的。”南湘脫口而出。
“在哪兒看的?”
“在南化縣。”
紀隨舟聞言,眸光暗了暗,想問什麼,也問不出口。
南湘說:“當時你帶著皮皮糖糖去小姨家了,我特彆無聊,就去看了,都是外國人拿著槍,劈裡啪啦的,一點兒也不好看。”
“你自己看的?”紀隨舟問。
“是啊。”南湘說:“那是我第一次去電影院。”
紀隨舟聞言嘴角輕輕浮起,說:“這一次,我們一起去看。”
“我不看,不好看。”南湘拒絕。
“換彆的片子看。”紀隨舟指了指電影院旁邊的海報。
南湘順著看過去。
這個年代其實很奇怪,一方麵大家都很保守,一方麵市麵上盜版黃.片之類的大行其道,連電影院都可以公然貼三級片的海報,紀隨舟指的就是這麼一張海報,南湘眨巴了兩下眼睛,轉頭看向紀隨舟。
紀隨舟趕緊解釋:“旁邊,旁邊的那部,叫青山之顛。”
南湘說:“你想看?”
紀隨舟反問:“你不願意看嗎?”
“製衣店很忙,皮皮糖糖還在店裡麵,也不知道有沒有哭鬨,我有點擔心。”南湘說。
“那就不看了。”紀隨舟說。
見紀隨舟答應的乾脆,又想到紀隨舟大老遠的回來,待不了一天就要回去,回去就要忙碌,沒有什麼休息時間,還要一個多月才能回來,她有些於心不忍,說:“一會兒,我打電話回去問問情況,要是皮皮糖糖乖乖的,我們就麻煩阿姨和梅姐他們多待一會兒,我們去看電影,看完電影,你也差不多要坐火車走了。”
“嗯。”紀隨舟點頭。
“還是先買布。”
“紡織廠到了,紡織廠到了啊,要下車,趕緊下車啊。”手拿著票夾子的售票員,高聲喊著:“紡織廠到了啊。”
“到了,我們下車。”南湘先站起來。
紀隨舟同樣護著南湘下車。
周圍有些荒蕪,遠遠近近也就是幾個磚頭壘的廠房,紅磚青磚也都裸露在外。
“在那兒。”紀隨舟指著前方:“五色紡織廠。”
兩人一起來到五色紡織廠前,這個紡織廠真的就是一個紅轉堆砌的院子,院子門頭上掛著木板,木板上麵寫著“五色紡織廠”五個大字,他們還沒有走進院子,一條大黃狗衝了出來。
南湘是不怕狗的,但是紀隨舟還是一下將她護到了身後,她心頭一暖,轉眸看向紀隨舟,清楚地看到他清晰利落的麵部輪廓,翹密的睫毛,英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哪哪都好看,這人長得好像是女媧娘娘的炫技作品一樣,好看不得了。
“不要怕。”紀隨舟說。
“我不怕的。”南湘說的很乾脆。
紀隨舟詫異地側首看南湘。
南湘說:“這狗不咬人,至少白天不咬人。”
“你怎麼知道?”
“誰家做生意,在門前養一條狗啊。”南湘扒著紀隨舟的胳膊,衝院子裡喊:“有人在嗎?買布啊!”
“來了來了!”裡麵立刻有人應。
紀隨舟笑看著南湘說:“誰家的小媳婦兒這麼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