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貪婪 話似尖刀,刀刀見血(2 / 2)

九零之讀心神探 胡六月 17826 字 8個月前

何況謝纖雲這個自私到了極致的女人。

趙向晚再問:“失手打死,隻打了一下,為什麼臉上、衣服上滿是血跡?”

謝纖雲呆了呆:“我,我不知道,我沒有想過。”

那一刻,聽說盛承昊被打死,其實謝纖雲的內心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她根本沒有懷疑盛載中的話,下意識地全盤接受。

趙向晚問:“盛載中沾滿血跡的衣服呢?”

謝纖雲說:“他回房間洗了澡,換了衣服。他的衣服式樣和顏色少,都是白、藍、黑,換下來的衣服他說扔掉算了。”

趙向晚問:“扔哪裡了?”

謝纖雲搖頭:“不知道。”

趙向晚繼續問:“你身上也沾了血?”

謝纖雲說:“我當時答應頂罪之後,心裡慌得很,根本沒有察覺到小中抱我的時候,鮮血也沾到了我身上。到醫院之後,小天問起來,我才發現。我當時穿的是件墨綠色真絲長袖襯衣、一條黑色褲子,沾上血並不顯眼。”

趙向晚問:“衣服呢?”

謝纖雲說:“我在醫院洗了個澡,把衣服交給小中,讓他在回公司的路上隨便找個垃圾桶扔了。沾了血,也洗不掉,我不要了。”

趙向晚不理解她的腦回路:“為什麼不扔進醫院的垃圾桶?你進醫院的時候身上有傷,扔掉一件帶血的衣服,並不顯眼。”

謝纖雲愣了一下:“啊,也是。可當時我有點害怕,總覺得丟在醫院裡太顯眼,怕被人發現,所以……”

趙向晚與劉良駒對視一眼,腦中同時冒出一個詞——做賊心虛。

接下來,趙向晚與劉良駒進入盛載中的房間、尾號999的汽車內進行搜索,在浴室角落、汽車駕駛位、副駕駛位發現多處暗色血跡,馬上進行取樣。

所有證據到手,趙向晚等人將盛載中、謝纖雲帶回市局。

DNA檢測的結果顯示,在盛載中的浴室角落、汽車座位上發現的的血液均為盛承昊的。

醫院方麵反饋的信息,22號下午一直坐在小花園的人,是盛載天。住院部一位老人是湘省大學計算機專業的教授,看到盛載天看專業書籍,曾停留接近一個小時,與盛載天討論專業知識,一老一小聊得很開心。

與華夏科學院方麵聯係之後得知,盛承昊之所以會對盛載中如此憤怒,正是因為盛載中曾打電話告訴漢字顯示關鍵技術的負責人,昊天集團研發的相關技術很快就能問世。華夏科學院感覺盛承昊沒有誠意合作,因此21號那天才會單方麵停止專利轉讓。

鐵證如山,重案組批捕盛載中。

盛載中被帶進審訊室,整個人很平靜。

他穿的還是從彆墅帶回警局時的藍色襯衫、黑色西褲、黑色皮鞋,但衣服有明顯的褶皺,頭發亂七八糟,胡子沒有刮,原本那張討喜無害的臉,看著成熟了幾分。

他看到趙向晚,扯了扯嘴角:“趙警官,是你啊。你到底給我媽灌了什麼迷魂湯,讓她不惜把我推進火坑?”

趙向晚淡淡道:“推你進火坑的人,不正是你自己嗎?”

盛載中嗤笑一聲:“我媽怎麼說我的?她說是我殺了父親?”

高廣強道:“盛載中,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盛載中轉頭看向高廣強:“高警官,我沒有殺人,你讓我坦白什麼?”

高廣強皺了皺眉:“22號下午你開車進入彆墅,上樓殺害你父親,然後求你母親頂罪,是不是?”

盛載中的表情出乎意料的輕鬆,他聳聳肩:“是嗎?我媽說的?”

高廣強沒有想到,盛載中這個時候了還嘴硬:“你母親指控你殺害盛承昊,在你的浴室裡、車廂內均發現了盛承昊的血液,鐵證如山,你還想狡辯?”

盛載中忽然笑了起來,一笑,便露出一顆漂亮的小虎牙。

“我媽指控我殺人?警察同誌,是不是誰弱誰有理?我媽看著是個弱者,其實……她的心裡隻有她自己,她先前不是說小天殺了我爸?現在又說是我殺的了?”

趙向晚的心跳陡然加快,盯著盛載中的眼睛,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為什麼盛載中回彆墅一定要把母親帶上?

他明明可以悄沒聲息地回彆墅,為什麼一定要到醫院把還在住院的母親帶回家?

難道他當時就已經做好了讓謝纖雲頂罪的打算?

在趙向晚的懷疑之中,盛載中的笑容更加燦爛。

“恐怕,你們對我媽並不了解。你們想,她懷著我和我爸結婚,瞞了我爸這麼多年,我爸都沒有和她離婚,她多厲害。”

“我爸是打她了,可是那又怎樣?那樣地打她,她一樣活著。我爸生意越做越大,不知道多少漂亮女人撲上來,可是她卻一直穩穩坐在盛夫人的位置上,無人撼動。她人前一張麵孔,人後一張麵孔,你們可彆被她柔弱的模樣給騙了。”

“她說是我殺了我爸?證據呢?她說什麼,你們就信了?”

如果趙向晚聽得到謝纖雲的心聲,恐怕也會被盛載中的言語所迷惑。

高廣強的眉毛越皺越緊,沉聲道:“好好交代,彆扯這些亂七八糟的。我們警察辦案,擺事實、講證據。”

盛載中調整了一下坐姿,轉轉頸脖,這才開言。

“其實,我爸是我媽殺的。”

在所有警察驚詫的目光中,盛載中開始慢慢講述,分明每一個字大家都聽得懂,可是當這些字組成一句一句的話時,每個人心頭都泛起寒意——這小子,夠狠!

“22號下午,我到醫院探望媽媽,告訴她我被爸罵了。媽媽聽說我爸罵我不配當他兒子,氣得整個人都在哆嗦。她催我帶她回家,說要和爸理論,我勸不住她,隻得帶她回家。”

“到了彆墅,她徑直衝上二樓,我在樓下等著。”

“我聽到她和父親爭吵,吵得很凶,其中提到了我的身世,我這才知道自己不是父親的親兒子,內心非常失落。”

“過了十幾分鐘吧,爭吵聲忽然停止,過了一會媽媽從樓上下來,手裡拿著獎杯,臉上、衣服都是血。她下來之後,抱著我哭泣,說失手把父親打死了,很怕。”

“我也有點害怕,等她情緒穩定之後上樓看了一下,發現父親一動不動趴在地板上。然後我發現自己身上沾了血,便到房間裡衝了一下,換了一身衣服,這才下樓來。”

講到這裡,盛載中抬頭看著高廣強:“您剛才說,我的浴室裡有我父親的血液?那是我沾了我媽身上的血,洗澡的時候不小心留下來的。至於車上的血跡,那更好解釋,我帶著我媽回醫院,獎杯也被隨手帶著,車上沾了血,很正常。”

趙向晚目光微斂,飛快思索著對策。

盛載中繼續說:“回醫院的路上,我媽說小天老實,隻要她裝出可憐的樣子,小天一定會為她頂罪,她讓我對好詞,不要走漏了風聲,我其實挺心疼小天的,可是……那是我媽啊。再說了,小天是未成年人,他頂罪的話罪不至死,是不是?所以我就同意了。”

說到這裡,盛載中嘴角一勾:“不過,我也留了一個心眼。我原本想過幾天就把我媽送去國外,然後等到小天自首之後檢察院起訴、法院審理時,我會提交一件證據,證明是我媽殺人,那小天就能無罪釋放。現在既然我媽反咬一口,說是我弑父,那就隻能提前交出這件證據了。”

高廣強咳嗽一聲:“證據呢?”

盛載中將身體往椅後一靠,輕鬆道:“我媽殺人之後,把身上的血衣交給我,讓我幫她扔掉。可是,我並沒有扔掉,而是收了起來,放在我辦公室的抽屜裡,你們去拿吧。”

血衣!盛載中竟然保留著謝纖雲的血衣。

審訊被迫中斷。

走出審訊室,高廣強冷著指揮人去取新的證物。

血衣拿到之後,血跡取樣檢測,重案組對衣服上的血漬進行分析。

看到這件血衣,趙向晚鬆了一口氣。

朱飛鵬一拍桌子:“這個孫子果然不是好東西!他媽媽一心想著替他頂罪,他卻存著算計,把血衣留著。”

祝康哈哈一笑:“偷雞不成蝕把米,這狗東西什麼也不懂。他以為隻要有血,就能證明謝纖雲殺人?”

黃元德也笑了:“咱們讀書的時候老師在課堂上就講解過,犯罪現場的血跡形態包括四種類型,滴狀血跡、拋射狀血跡,撞擊狀血跡和接觸狀血跡。這血衣上的血跡,明顯是接觸狀血跡,絕不是用重物擊打盛承昊頭部所造成的拋射狀血跡。”

趙向晚湊近血衣,指著兩處不同的印記:“後背這一塊明顯是接觸轉移狀血跡,應該是盛載中手上血液沾染所致,靠近小腹的這一塊是接觸擦拭狀血跡,應該是盛載中抱著謝纖雲時,臉上血跡沾上之後又蹭了幾下所造成,邊緣模糊,成霧狀。”

高廣強看著這幾個科班出身的刑偵人員,內心升騰起濃濃的自豪感:“多讀點書,看來還是有用啊。”有這一批懂理論、敢實踐的年輕刑警,公安力量將越來越強大,前景美好啊。

根本不必等待DNA檢測結果,重案組重新提審盛載中。

刑警們舉著血衣,現場給盛載中上了一堂關於血跡痕跡學的刑偵技術分析課。

盛載中聽得目瞪口呆,一時之間不知道身在何處。

智商被碾壓的痛苦,讓盛載中那張討喜的麵孔不再討喜。

他頸脖間青筋暴露,大叫起來:“閉嘴,閉嘴!”

朱飛鵬原本還想賣弄一番,但看他情緒激動,也懶得再嘲諷他,收起血衣,坐在桌旁,哼了一聲。

這貨,自以為聰明,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

盛載中毀掉了他身上血衣,但這件血衣卻被他保留下來。

這件血衣,成功地證明了謝纖雲的供述。

——當時彆墅隻有兩個人,謝纖雲、盛載中。謝纖雲身上的接觸式血跡從哪裡來?隻能是從盛載中身上蹭來的。盛載中的血跡又從何而來?隻能是從盛承昊身上而來。

盛載中臉色發白,嘴唇緊閉,但內心卻在翻騰。

【難道要認罪?我為公司嘔心瀝血,可是卻換不來盛承昊一句肯定,隻有不斷的謾罵、苛責、嫌棄。我也是有自尊的,我也是個人!】

【難道就因為我不是親生的,所以我不配姓盛?盛承昊把小天送去讀計算機專業,又手把手教他編程,這是打算讓小天將來接班吧?等到小天大學畢業回來,這個公司肯定會交給他,那我呢?我這麼辛苦全是為小天做嫁衣裳吧?】

【原本計劃得很好。故意激怒盛承昊,借機殺了他,在媽媽麵前扮可憐,媽媽肯定會願意頂罪。然後再和媽媽回到醫院,小天看到媽媽這樣,那個小傻子一定會主動跳出來自首。小天坐牢、盛承昊死掉,這個公司就是我的!】

聽到這裡,趙向晚心頭火起。

盛載中,根本就不配做一個人!

什麼嫉妒?什麼不甘?不過是為了掩蓋自己的貪婪。

趙向晚開口說話,她眼神銳利,聲音冷硬,整個人似一把鋒利的寶劍,要劈開盛載中那顆自私、無恥的心。

“盛載中,你什麼時候知道,自己不是盛承昊的親生兒子?”

一開口就揭開盛載中最隱秘的角落。

朱飛鵬與劉良駒對視一眼,暗暗比了一個大拇指:小師妹這揭傷疤的手法,越來越直接,越來越利落了。

盛載中猛地抬頭,直勾勾地看著趙向晚。

趙向晚道:“一年前、兩年前、三年前還是……”

一邊觀察盛載中的表情反應,趙向晚道:“很好,看來一年之前你就知道了。知道之後,你是怎麼想的呢?是感謝盛承昊二十多年來的養育之恩,還是任嫉恨之心泛濫?”

盛載中依然沒有說話。

趙向晚也不在乎他開不開口:“嫉恨吧?先前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時候,還能騙騙自己,雖然盛承昊更喜歡弟弟,但爹疼滿崽,沒辦法,誰叫小天比你更像爸爸、更會讀書呢。可是知道身世之後,你的內心便崩潰了吧?”

盛載中的眼睛眯了起來,咬著牙,仿佛要一口把趙向晚吞下去。

比他更凶殘的敵手,趙向晚都麵對過,豈會怕他?趙向晚絲毫不懼,目光徑直迎向他。

一正一邪兩道目光相遇,空氣裡彌散著火.藥味。

趙向晚冷冷道:“崩潰吧?你根本就不是盛承昊的血脈,所以你沒有小天優秀,所以你隻配在公司打工,等將來小天長大,這個公司,盛家的產業,所有的家產,都會傳給盛載天,而你……將一無所有。如果小天還認你這個哥哥,或許你能在公司裡討一口飯吃。如果小天知道真相,恐怕昊天集團公司裡將沒有你立足之地。”

趙向晚的話似尖刀,刺進盛載天的心臟,刀刀見血。

“昊天集團,盛承昊的昊,盛載天的天,有你盛載中一席之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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