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一久,靳燎也把他們劃做可信賴之人,沒想到當他身世曝光後,第一個背叛他,暴露他的行蹤,進而圍剿他的,就是這些人。
封苒讓他下山結交朋友,不是讓他結交敗類,若所謂“朋友”是這種人,那隻能及時止損,隻能去把他的“朋友”浸豬籠……
咳不對,她是文明人,就是去勸退那些人。
眼下,封苒取下冪籬,向店小二交點錢,在店小二“客官請往這邊走”的聲音中,踏上二樓的樓梯。
她直接走到靳燎門前,敲敲門,篤篤兩聲後,門打開了。
少年十四歲,身子開始抽條有點單薄,已經比封苒高了一點點,一身黑色衣服,手邊束著護腕,又颯又帥的。
靳燎劍眉星目,鼻梁挺闊,菱形唇薄又好看,臉上每一塊骨骼恰到好處,骨相流暢,偏偏繃著神情,些微冷漠。
他黑色的瞳仁往四周瞥了一眼,隨後皺起眉頭。
封苒也皺起眉頭,這還是靳燎第一次見她沒叫師父的,她心裡咯噔一聲,難不成他一下山就黑化了?
但還沒等她開口,隻看靳燎身子微微往後退,“嘭”地一聲關上門,怕有什麼臟東西一般,他還在門上下了道術法。
封苒:“???”
她想叫靳燎,卻發不出聲音,更鬼的是,剛剛還摸得到門,現在試著伸出手去推門,結果手指卻穿過門。
顯然,她變成“看不見的存在”。
約摸過了一炷香,封苒才恢複“身體”,能再摸到東西,與其他人都
能溝通,就是無法和靳燎搭上關係。
這也便是說,“師父”在這段劇情裡不存在,所以“師父”在客棧出現,會像這樣變成透明人,被強製抹殺存在。
封苒有點懵,所謂“出師未捷身先死”就是這種感覺吧?那她還怎麼給徒兒送溫暖啊?
她住的房子在靳燎隔壁,一邊發愁時,一邊掏出一隻紙鶴,吩咐其他弟子在門派好生修煉,她有事會暫時不回去,然後開窗隨手放出去。
這點動靜不大,卻也很巧,靳燎開窗了。
天色不錯,圓月下,一隻胖紙鶴悠哉悠哉地朝遠處飛走。
紙鶴是小山派傳信的特殊物件,靳燎乍一看紙鶴,猜疑隔壁是小山派的師兄師姐,便隔著窗戶的遮掩,問:
“道友是?”
封苒愣了愣,等等,她沒有變成透明人?
窗戶是兩扇打開的,從靳燎那看不到封苒,封苒連忙從儲物戒裡掏出一隻紙儡,紙儡是最簡單的人形剪紙,呈現“大”字,頭圓圓的,它的聲音柔柔弱弱的:
“咳,儂好。”
這個聲音稱得上是千嬌百媚,封苒差點忘了,這個紙儡是她折出來給自己唱戲聽的,所以一開口就是一股風流味。
風流就風流吧,封苒指使紙儡說話:“儂是小山派的師弟麼?”
隔著一扇窗戶,封苒看不見靳燎,卻聽小少年聲音清朗:“是,見過師姐。”
封苒心裡一陣激動。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隻要她隱瞞住身份,變成靳燎“不認識的人”,那麼出現在這段劇情裡,就不會被抹殺存在!
畢竟一本的設定裡,路人能不能被觀測到,全是主角視角,她隻要做薛定諤的路人就行。
是的,這判定機製還是有漏洞可以鑽的,她又可以了,溫暖還是可以送到家的。
“儂叫什麼?我是封苒真人第五個弟子,我叫……”封苒猶豫一下,她沒什麼捏造的細胞,於是編了個好記的名字,“我叫小紅。”
窗戶那邊傳來靳燎的聲音:“靳燎。”
初初換過姓名,靳燎話少,封苒也覺得這個聲音矯揉造作得很,不適合聊天,於是陷入沉默。
沉默的這一瞬,突兀的,封苒感知到點東西,倏地抬起頭。
遠處起了狂風,樹影婆娑,
烏壓壓的黑雲遮住月亮,月色從朦朧到暗沉,四周有一股不妙的氣息。
這是一股妖氣,陡然出現在這,並不尋常。
靳燎道了聲失禮,合上窗戶,準備下去看看。
緊跟著,封苒戴上冪籬,把紙儡放在肩頭,以防萬一,施術法掩蓋住渾身的氣息,這才推開門,便看靳燎走在前麵。
她悄摸摸跟著他。
突然靳燎腳步一頓,回過頭來,他雙眼又黑又清澈,略深的眼皮瞧人的時候,會有一種深情的錯覺,隻聽他問:
“師姐?”
封苒點點頭。
這回真的見上了,但因為她遮蓋麵容,靳燎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安全混了過去。
隔著冪籬的白紗,封苒見少年皺著眉,仿佛在思考什麼,突的說:“冒昧一問,你……”
封苒“嗯”了聲,她暗暗提高了注意力。
她沒想到靳燎會主動搭話。
靳燎在山上有點安靜過頭,不管做什麼都獨來獨往,不喜歡和彆人搭話,甚至在封苒收的那些徒弟裡麵,有幾個容貌漂亮的女孩子,她們想纏著他玩,他沒給人家這個機會,惹得其他師兄弟暗暗吃醋。
結果下山第一天,靳燎就和她搭話了?難道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便看少年回過身,目光從她的冪籬落到她的腳上,聲音略有不滿:
“你,偷穿師父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