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麵蛛連連後退,八條腿一動起來,撤退速度真如疾風一樣,封苒心裡點點點,好像搞得她才是大妖怪。
乍然之間,油燈台晃了晃,洞頂“轟”的一聲,被打穿了!
煙塵之中,靳燎先跳下來,滾了半圈緩衝,他一落地就立刻發現人麵蛛,三兩道術法發動,直接把人麵蛛捆起來。
“收!”
本以為還要費點勁,結果人麵蛛經曆人生巨震,剛好沒防備,讓他搶先一手。
緊跟著還有明煦那幾個純靈仙府的弟子。
靳燎已經完成最難的部分,那五人配合圍成一個殺妖陣,人麵蛛在正中央。
被禁錮住的人麵蛛動不了,隻能在地上拚命翻滾掙紮、尖叫。
靳燎沒和他們爭,而是朝封苒這邊走過來。
他看到封苒掛在網上,知道人沒出事,鬆開緊皺的眉頭,這倒沒什麼,隻是眼睛隱隱向上抬了兩次。
這是他對眼前看到的事物很滿意的標誌,尤其以前看到封苒罰其他師兄,小孩兒就藏不住這個動作。
封苒明白了,他是在嘲笑她被掛在蜘蛛網上。
反了天了這小徒弟。
肩膀上的紙儡又開始表演了:“嚶嚶嚶,小師弟,人家好害怕,快放人家下來。”
靳燎:“……”
他打量蜘蛛絲,說:“絲已經鬆了。”
隨著人麵蛛在殺妖陣的掙紮,綁著封苒的蜘蛛絲慢慢鬆開,現在隻要等蜘蛛絲完全失去生命,封苒就獲得自由了。
靳燎提醒完封苒,轉頭去看看韋泉。
韋泉的同伴在爭相搶功勞,連確定他是死是活都不肯,反而是最開始用筷子威脅過他的靳燎在查看他的傷勢。
沒一會兒,不遠處人麵蛛的尖叫已然變成呻/吟,她啜泣著:“臉,彆燒我的臉。”
一個純靈仙府的弟子說:“不把你的臉燒了,回去怎麼
交差?”
人麵蛛又用芝芝的音色,這次多了點真情實感,她祈求:“各位哥哥們,芝芝好疼啊,燒彆的地方可以,不要燒芝芝的臉,好嗎?”
這群人都和芝芝相處過,乍一聽這聲音,難免嚇一跳,差點連殺妖陣都維持不住。
靳燎開口:“你求他們不燒你的臉,卻可曾想過,彆人求你彆吃他們時,你又是怎麼做的?”
靳燎聲音淡漠,卻重重敲中人麵蛛。
她驟然想起,那些人,是求過她的。
【“求求您了,我家裡還有妻女要養,妻子重病,我真的得回去。”
“不要吃我,嗚嗚嗚。”
“等我把那件事辦完,我再回來給您吃好嗎,這件事對我很重要……”】
可她是怎麼做的呢?
人麵蛛突然停止掙紮,任符文的光芒刺進她的身體,她的啜泣聲更大,從她扭曲的五官落下的,是一滴滴血:
“芝芝錯了,芝芝隻是想變美,高旻哥哥會多看芝芝一眼……”
她也曾是個人。
挎著籃子走在市集裡,身側是小販的吆喝聲,有孩童在玩耍嬉鬨,陽光沿著這條街,一直照到了一座房子裡。
房子裡有她最心愛的人。
高旻哥哥隻是一介書生,芝芝的父親是個小官,他不同意女兒下嫁,芝芝就跪著求,或者絕食,或者上吊,終於磨得父親答應。
大婚上,高旻哥哥說,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的籃子裡,放著高旻哥哥愛吃的芙蓉糕,軟軟粘粘,甜得可口。
就像新婚的日子。
後來,高旻哥哥高中,本該更為美滿的日子,可是,高旻哥哥卻領了一個女人回來。
她鬨過,求過,前半輩子沒受過的委屈,如今一天之內都讓她受儘,可是,即使哭得眼淚都乾了,高旻哥哥還是隻看著那個女人。
芝芝衝進書房,兩眼通紅:“謝高旻,我到底做錯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坐在謝高旻懷裡的女人長得十分美豔,嬌笑著:“哎呀,這就是大人的妻麼?”
看她難受、惱怒,謝高旻卻還是端著溫和的笑,說:“是啊。”
女人對芝芝說:“你居然來質問謝大人,為何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模樣?”
芝芝說:“你什麼意思?”
女人指著臉
:“你臉上那麼大一塊疤,醜得紮眼,謝大人娶你,是你的榮幸啊。”
醜?榮幸?
芝芝如天打雷劈,愣在當場,她牙關一直在顫抖。
她臉上有一塊紅色胎記,但謝高旻曾說,那不是胎記,而是一隻蝴蝶翩翩然飛過,不小心在她臉上留下的影子。
馬虎的蝴蝶留下了的印記,是美好的。
芝芝反駁女人:“這不是疤,這是蝴蝶。”
“蝴蝶?”女人從謝高旻身上下來,眯著眼睛觀察,忽的嗤嗤笑起來,笑得軟倒在謝高旻身上。
芝芝心慌,她捂著胎記,問女人:“你笑什麼?”
女人擦掉眼角的眼淚:“笑你好笑,這哪是什麼蝴蝶,這是隻蜘蛛!”
“不是,這是蝴蝶,不是蜘蛛……”芝芝喃喃。
女人說完,還專門問謝高旻:“大人,您說是不是?”
芝芝看著謝高旻。
謝高旻點頭,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