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自從那日詩會之後,鄭茹蘭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蘇小姐,隻是在素竹帶回來的消息中,據說蘇家支會了下人去拜訪了定遠侯府,卻是直接給顧老將軍趕了出來。雖然蘇、顧兩家結為姻親的事久久沒有後續,但是不用多問,大抵上也是繼續不下去了。
蘇家在盛京當中當然是有頭有臉的門第,尋常人家自然得罪不起。可定遠侯府目前在朝中任職的子弟雖然不多,畢竟爵位在身,真要說起來,還是要高貴上一等的。
當初顧老將軍對鄭初柔這個未來孫媳是滿意無比,誰知道後來顧通父子為了前途非要去搭這蘇家的線,本就不太高興。再加上這回顧通沒能上進也就算了,還丟了這麼大的臉,硬是給關起門來把這個素來寵溺的孫子狠揍了一頓,自然也再沒人敢提這門婚事了。
要不怎麼說世事無常呢?蘇雁菱顯然也不曾想過事態居然會發生成這個樣子,要不然當時在詩會上,也絕對不會作出那副趾高氣揚的做派。
前幾日她一直在府中閉門不出,這次圍獵活動受了邀請,推辭不得才涎著臉出席,萬萬沒想到的是,才剛一抵達就遇到了最不想看到的鄭初柔。
當初越是耀武揚威,眼下的臉也就腫得愈發厲害,此時此刻,心理活動想必格外的精彩。
猶豫再三,就連到底要不要上來打招呼這件事,都久久做不出決斷。
就在此時,遙遙走來一個衣著光鮮的女子,神態傲慢地牽過了蘇雁菱的手。
看到女子的出現,蘇雁菱原本複雜的神色瞬間轉化成了一抹笑意,轉眼就沒了那猶豫不決的樣子,腳下原本沉重的步子也便變得輕快了起來。
這儼然是一副找到了靠山的樣子。
鄭茹蘭眉目間閃過一絲詫異,不由朝來人身上多看了兩眼。
她不知對方身份,鄭初柔卻是認得的,就當兩人從身邊經過的時候,恭敬地行了一禮:“德月郡主安康。”
鄭茹蘭跟著也行了禮,迅速地低下頭去,頓時也領會了過來。
盛京城裡都知道蘇雁菱與那恭親王府的德月郡主是閨中密友,今日這場皇家主辦的圍獵活動自然是少不得這些皇親國戚,這位郡主在這裡出現,倒不是什麼值得驚奇的事。
德月郡主拉著蘇雁菱拉著蘇雁菱走來,引得眾人紛紛行禮,她本是目不斜視,就在要從鄭初柔麵前經過時卻是忽然停下了腳步,垂眸看了過來:“這位,應該就是名遍盛京的鄭家才女了吧?”
鄭茹蘭正摸不準這位郡主的脾性,聞言嘴角忍不住抖了一下,頓時明了了。
看來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主。
鄭初柔顯然也意識到了來者不善,眼底的神色略顯複雜,背脊反倒是愈發挺直了幾分:“不敢當。”
德月郡主本就狹長的鳳眼微微眯了起來,嘴角譏誚的弧度愈發飛揚了起來:“我還以為是怎麼樣天仙般的人物,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大概是話中挑釁的意味太過濃烈,引得旁邊的人也紛紛朝這邊看了過來。
鄭初柔仿佛沒有感受到對方的敵意,不卑不亢地應道:“讓郡主見笑了。”
鄭茹蘭站在旁邊,餘光從蘇雁菱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上掠過,嘴角又壓低了幾分。
看來這位蘇小姐在私底下跟德月郡主可沒少說他們家的壞話,要不然,就以人家郡主這金枝玉葉的身份,哪能屈尊降貴地跟他們清貧門戶出來的姑娘家這般計較呢?
德月郡主看著鄭初柔這幅過度淡然的態度,心裡覺得愈發不快,語調就這麼豁地一轉:“不管怎樣,今日能在這獵場相遇也算是一種緣分,不知鄭二姑娘是否賞臉與我同行,打幾隻獵物玩玩,如何?”
皇室子女自然是文武兼修,騎射本就是尋常科目,但普通人家的姑娘可就沒那麼多接觸的機會了。
鄭初柔聞言微微一愣:“多謝郡主抬愛,隻是……我並不會騎馬。”
德月郡主露出錯愕的神色來:“今日本就是圍獵活動,不會騎馬還來這獵場做什麼?”
鄭初柔:“我等自比不過郡主英姿,全當踏春也就是了,讓郡主見笑了。”
德月郡主笑了一聲,卻是直接牽起了她的手:“狩獵是狩獵,踏春是踏春,怎能相提並論?如此盛典,隻是旁觀可儘興不得,今日本郡主就帶你去見識見識,權當漲點見聞了。鄭二姑娘如此聰慧,怎會被騎射這種簡單的伎倆難倒?一會兒我讓他們給你挑選一匹溫順些的馬兒,保證叫你片刻之間即可學會。”
她對此事表現得甚是積極,周圍那麼多人看著,若是再拒絕,就是拂皇家的顏麵了。
鄭初柔的臉色難免有些發白。
這位郡主顯然是打定了主意要給蘇雁菱出頭,今日不叫她當眾丟人,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然而,能被甄選進這馬場的馬兒卻是一個比一個烈性,若真叫她騎上那馬背,隻是摔上一下,那還是輕的,若是一不小心被那馬兒再踩上幾腳,難保還能不能把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