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如今朝堂上的權貴,倒不如說更像是某處山居歸來的隱士。
但很顯然,魏楚銘並不認為自己這般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仿佛沒有聽到玉樓的話語,邁開了步子,就這樣從重兵把守的院門處淡然地走了出去。
此時恰好起了一陣風,將他的衣擺吹得隱約翩飛。
愈發脫然出塵。
玉樓在這般不似凡塵的畫麵下微微愣了一下。
他自然知道當今皇上對於這位權臣的日漸猜忌,畢竟是這般功高震主的存在,萬一生出異心,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可此時,眼前這樣的背影卻是讓他第一次萌生出了異樣的念頭。
這樣看起來似乎不落凡塵的男子,真!的如皇上想的那樣,會因為貪戀權勢而再次在朝堂之上攪起血雨腥風嗎?
等玉樓回過神時,魏楚銘已經走出了甚遠,他當即收斂起了心神,帶上一眾侍衛快步跟了上去。
唐陽焱當初給他們的指令,是讓他們與這位首輔大人寸步不離,此時可不是適合胡思亂想的時候。
魏楚銘就這樣獨自一人施施然地走在前頭,仿佛完全聽到後頭跟上來的陣陣腳步聲。
一路過去,他還頗有閒心地欣賞了一會兒沿途的美景,不緊不慢地,終於抵達了千人宴的會場。
此時宴會已經舉行了一段時間,一個不知從何處來的戲班,正在中央的高台上進行著演出。
民間雜耍的團隊總是藏龍臥虎,這個戲班是禮部花了不少心思才千裡迢迢請來的,此時正好放出了一個紙鳶,想要隨機邀請一人上台,共同參與接下來的表演。
魏楚銘在門口處站了片刻,正準備走入,無意中一抬眸恰好看到了那紙鳶飄向的人影。
步子便悄然地頓住了。
玉樓近幾日來看慣了這位首輔大人雲淡風輕的樣子,此時還是第一次見他像這樣神色微沉,不明所以之下,不由警惕地朝周圍審視了一番。
……
從宴會開始之後,鄭茹蘭就一直安靜如雞地低頭吃著點心。
今日負責宴會烹製的都是宮廷禦廚,雖然她在魏楚銘那也沒有少吃,但這次畢竟是自己的身子,自然該多吃上一些。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她始終隻希望在這裡安靜地做個陪襯,上天居然還不願意輕易放過。
當紙鳶這樣輕飄飄地落在跟前的時候,鄭茹蘭隻覺得剛送入口中的糕點仿佛忽然間變了味道,都不香了。
落在身上的是四麵八方聚攏過來的視線,其中有幾道尤為突兀。
她默不作聲地將糕點放回了盤中,不由地抬頭看了看萬裡無雲的天空。
真不愧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居然可以讓這紙鳶輕飄飄地吹上那麼遠,如此“幸運”地落在她的身上。
鄭茹蘭不知道的是,這種民間戲班都是極有眼力勁的存!在,正是因為知道越偏遠位置上的官眷身份越低,才在紙鳶上做了些手腳,好讓它在選人時往遠處多飛了些。
當然,最終能夠在這麼多人當中選中她,也確實是有那麼些許命中注定的意思。
戲班早就安排了成員候在人群中,這時候跟著紙鳶一路過來,熱情地向鄭茹蘭發出了登台的邀請。
這種場合,眾目睽睽之下更是推脫不得,鄭茹蘭也隻能硬著頭皮站了起來。
用餘光瞥過,遙遙地,她可以看到坐在上位處的楊玥盈驚訝地險些起身,又被旁邊的左丞楊正卿一把拉了回去。
她不由幽幽地歎了口氣,認命地跟著那個領路的人往台上走去。
反正也藏不住了,就這樣吧。
光是那片區域中便有楊嬌嬌和那個左丞,有蘇雁菱,有德月郡主,有寧容,還有一位皇上唐陽焱……還真是不少的熟人呢。
正好,此時鄭茹蘭所麵對的環境也不允許她多想其他,便乾脆不往上頭看了。
宴會正中央的高台搭建在一片瀲灩的湖麵當中,四麵環水,中間隻靠幾條狹隘的小道與周圍的地麵相連。
鄭茹蘭在戲班成員的帶領下一步一步往台上走去,雙手不知不覺間已經緊張地握成了拳,在心裡瘋狂祈禱著千萬不要掉下去。
嗚,這裡的水真的好深的樣子!好可怕!
她也已經數不清是今日的第幾次後悔了,所以,到底為什麼想不開要來這裡折磨自己!
……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精彩紛呈的演出上,沒人留意到門口處久久沒有走入的一行人。
玉樓好不容易才盼到魏楚銘主動走出庭院,卻見他站在這裡又不動了,忍不住遲疑地問道:“大人,不準備入座嗎?”
話音落下,卻仿佛泥牛入海,沒有得到半點回音。
玉樓張了張嘴,本還想再問一句,但是當視線掠過那人側臉的神色時,下意識便住了口。
魏楚銘的臉上明明沒有半點表情,但這一瞬間身邊仿佛攏著一層寒氣,讓人不得逼近。
不難看出,此時的他,很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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