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中乾係他既然知道,在他看來,此時救人這件事交予他就好,魏楚銘則是能不出麵就不出麵。
寧容
的本意是想給個眼神,好讓摯友安心,誰料這一眼看去的時候,卻隻看到了那道飛奔而來的身影。
他奔至一半的步子微微一頓。
看著那個毫不猶豫地躍入水中的男人,素來萬事雲淡風輕的臉上,也因擰起的眉心露出了一抹複雜的神色。
以前寧容也曾設想過那些可能會讓魏楚銘感到不夠冷靜的場景,卻萬萬沒想到,會是因為一個女人。
魏楚銘不可能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絕對不能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任何弱點,但很顯然,身體的本能到底還是了暴露了本心。
如果說第一聲落水的聲音讓在場的眾人有些發懵,那麼緊接著又一個躍入湖水中的身影,終於讓整個局麵開始徹底混亂了起來。
數支侍衛隊當即湧入了會場,台上的戲班心驚膽戰地跪了一片,所有人茫然下不由噤聲不語,而高台上始終端坐著的唐陽焱,也在這樣的局麵當中緩緩地站起了身來。
周圍人聲沸騰,而他的視線冷靜無比地從眾人之間掠過,毫無情緒地看著那漣漪層層的水麵。
沒有人留意到,他唇角浮起的一抹淡到微不可識的弧度,微啟的雙唇在虛空中無聲地說道:還是讓朕找到了。
……
鄭茹蘭在整個人浸入水中時,下意識地想到了好多人。
有父親,有李氏,有鄭初柔,有鄭子晉,還有魏楚銘這個老淫賊……至此為止,再後頭的其他人,沒能來得及細想。
因為想到這個老淫賊的時候,她迷迷糊糊間仿佛真的在跟前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然後一邊咕嚕嚕地喝著水,一邊還暈乎地腹誹自己,到了這時候還白日做夢。
魏楚銘明明今日都沒有來,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個時候呢?
莫不是,她回光返照才產生了什麼幻覺。
鄭茹蘭覺得,既然都已經回光返照了,也就不要浪費了,於是,身體就比腦子快一步行動了起來。
眼見男子漸漸靠近到跟前的時候,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抱救命稻草一樣牢牢地攀了上去。--
那一刻,魏楚銘正準備伸手撈人。
他顯然也沒想到,自己營救的對象反倒是這樣主動,毫無防備下,他就這樣硬生生地被完全禁錮住了手腳。
他抬眸看去,瞥了眼咫尺那慘白的臉色,並沒有將她推開。不動聲色地改變了一下姿勢,帶著鄭茹蘭往上麵浮去的同時,俯身上去,緊緊地堵上了她的嘴,渡去了幾口氣。
大概是終於可以緩過些許,整個縮在她懷裡的人緊接著連連咳嗽了幾聲,頓時在水中嗆起了一串的泡泡。
魏楚銘沒有辦法,為避免她還沒窒息就先給嗆死,又再次堵上了她的嘴。
上浮的過程因為姿勢受限而顯得有些徐緩,他垂眸掃了一眼,莫名覺得這丫頭扒拉著他的姿勢,似乎有那麼幾分眼熟。
但此時顯然不是多想的時候,他迅速帶著人浮上了水麵。
上頭早就已經沸
沸騰騰地鬨成了一團。
因為一切都發生地太過突然,先前還沒有人注意到下去救人的是誰,直到那個修長的身影抱著女子一步步走上湖岸,曾經見過首輔大人的眾人對著這一身濡濕又難掩風華的背影忍不住狠狠地揉了揉眼,顯然不太確信自己到底看到了什麼。
沒能做出其他反應,倒是出於敬畏,先齊刷刷地起立站了一片。
魏楚銘從水中出來,所有的衣衫就這樣濕漉漉地黏在身上,與以往比起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他的眉目間依舊沒有太多的情緒,垂眸看了一眼懷中雙唇緊閉的人,視線淡淡地掃過匆匆趕來的玉樓:“外套給我。”
玉樓奉命看緊魏楚銘,剛才眼睜睜地看著他跑出視野,這時候好不容易追上卻是聽到了這麼一句話,不由愣了一瞬。
魏楚銘沒有說什麼,不耐煩地擰了擰眉。--
玉樓終於反應過來,下意識地照做。
隨後便見魏楚銘麵無表情地一把接過,又隨手無比地給懷中的姑娘披上了。
玉樓見他這般舉動,心中一驚,就想要去看那姑娘的樣子,便聽魏楚銘道:“去傳禦醫。”
“是!”玉樓下意識地應完,才發現自己身為堂堂統領,麵對這個男人居然下意識地這樣低卑,不由沉默了片刻。
他轉過身去,猶豫地朝高位上站著的那位黃袍少年看去。
唐陽焱的聲音也在同一時間響起:“傳禦醫。”
魏楚銘抱著鄭茹蘭站在那裡,回眸時,遙遙地恰好與唐陽焱對上視線。
彼時,迤邐的陽光就這樣落在少年天子的身上,皇室的威嚴在這一瞬顯得無比的光彩奪目。
而這邊的男子,甚至未穿朝服,隻是一身普通的輕衣,分明應該無比狼狽的樣子,卻讓人一眼看去,便難以挪開視線。
除了一君一臣,周圍一片寂靜無聲。
“臣,多謝皇上。”話語平靜地沒有半點多餘的情緒,魏楚銘微微垂了垂眼簾,在萬眾矚目當中抱著鄭茹蘭緩緩走去,眾人還未來得及驚愕,便阻斷了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看誰能抓住本章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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