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說,巨人死後,軀體與世界相融,可他的靈魂依然獨立、沒有成為世界的一部分,反而遭到了世界的排斥。
巨人很困惑,質問世界:“我給你帶來了美好的景色,為什麼你要排斥我?”
世界回答:“我本可以靠著吸收那些灰霧成就極致的強大,你的橫插一腳卻讓灰霧的能量變為了表層的、隨時可能被破壞消失的景色。你毀了我的光明前途,卻還問我為什麼排斥你?我要景色來做什麼?我又為什麼要在我的體表養那麼多生物?生物和景色對我都沒有益處,還會分走我的能量。”
世界:“不過沒關係,我有無儘的時間。我可以慢慢將生物與景色重新化為混沌的灰霧,重塑我吸能的條件,而你的靈魂、悔意、憎恨等所有的情緒會成為轉換的一環。”
世界:“你毀了我一次機緣,那麼就用你自己來幫我製造一次吧。將你的一切都獻祭給我,成為我的養料。”
被世界記恨與詛咒之後,巨人的靈魂長久地在這世界中、在美好的景色中、在誕生於這景色中的生物間徘徊。
逐漸的,巨人真的產生了悔與恨。他想要破壞世界對他的折磨,失敗之後他又將負麵情緒發泄到了生物們身上,尤其憎恨食物鏈頂端的人類。
巨人:如果不是我讓這世界的土地變得肥沃、讓水源變得充裕、讓礦物多種多樣,你們哪可能誕生並強大?可你們回饋給了我什麼?你們遺忘了我,隻顧著自傲於自己的強大,野心勃勃地試圖征服世界,並以為自己的征服行動初見成效、相信未來遲早有一天世界會徹底匍匐在你們腳下。
巨人:世界為此大笑,迫不及待地看著由我身軀化出的資源被你們濫用、破壞。世界還從你們的破壞動作中提取出傷痛、烙入我的靈魂、刺激出我更多的悔恨。
巨人:我在清醒中輸給了世界,你們在無知中被世界徹底利用。既然我們都已經注定了毀滅的結局,那麼何必拖延?讓我來加速我們的進度吧。
巨人分裂了自己的靈魂,模擬出無數的灰霧,落在各種東西上麵,化為斑點,改變物品的屬性、侵蝕人類的思維,讓人類變得更加瘋狂、作死。
最初,人類以為感染了斑點的人是獲得了神的恩賜,因為帶有斑點的人總是能製造出超越時代的物品。一個人所攜帶的斑點麵積越大,其製出的物品便越驚豔。
雖然製出驚豔物品後不久,攜帶斑點者便會死亡,但當時的人們以為他們是在完成了神的指示後,提前回到神的懷抱中享受榮耀。
這樣的普遍認知傳遞了上百年,直到一個人頂著火刑的威脅公開了極厚的一份資料,關於那些驚豔物品給人類帶來的幸福與毀滅的比例,關於製出驚豔物品的那些人的自殺率,以及他們在死前的最後一年有多麼地痛苦。
公開資料的那人在被烈火灼燒中依然嘶吼著:“這不是神恩,這是魔鬼的誘惑。我們應該做的是,在發現有人感染斑點的第一時間就殺了他!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斑點作祟!”
可惜,曆史上甚至沒有留下這人的名字,隻稱呼他為瀆神者,而這位瀆神者整理出來的資料——包括草稿、最終成稿以及片段手抄本——全部都被以淨化之名燒毀。該瀆神者留給後人的隻有核心理念:毀滅所有感染了斑點的東西。
對於這個觀點,有人堅決抵製,有人半信半疑,還有人奉為真理。
人類的曆史在該瀆神者死後陷入了長達數百年的壓抑黑暗。
有人不惜一切地屠殺感染斑點者;有人不惜一切地保護感染斑點者,並屠殺想殺感染斑點者;更有人利用這兩方、拿瀆神者當幌子,排除異己、製造更多殺戮。
到後來,很多人其實已經不知道為什麼而殺,他們隻是近乎本能地恐懼斑點,既想要毀滅斑點,又害怕被斑點所毀滅。
在無儘的痛苦中,爆發了一場持續數十年、席卷全球、險些毀滅全人類的大戰。這之後活下來的人,忘記了有關斑點的痛苦曆史,隻把人身上長出的斑點當作影響顏值的印記,而不再聯想到神明與死亡。
就這樣,巨人與世界的交鋒又隱藏了起來,等待著下一次的……摧毀。
當席祥毅讀完最後一個詞後,紙張全部燃燒了起來,迅速化為灰燼。
然後灰燼變為灰霧,並一分為二,大的那份落到席祥毅的左肩上,小的那份落到小絨毛的背上。
席祥毅倒是不意外落到自己身上的那份,但……
席祥毅撥開小絨毛背部的毛,果然看到了斑點,且此斑點和小姐臉上那塊有著相似的“活”的感覺。
席祥毅:這肯定不是小絨毛本來就有的斑。
小絨毛:我洗澡時看過自己毛打濕後的身體,我魂體上沒有斑。
席祥毅看向管家,禮貌請示:“現在我提問、你回答?”
管家遠比席祥毅吃驚地看著小絨毛,說:“看過那份資料的……生物必然會感染斑點,但前提是‘看懂了’。隻有當一個生物腦子理解了資料中的語句之後,那份理解才會溝通斑點能量、讓斑點附在此生物身上。”